第二十七章 你的样子

    洛衫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黄，夕阳沉在西边的天际，将半个天空染成了血一般的红。他只觉得刺目，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地方。这明明……便是人间的景色。难道说，他已经不在九幽之地了么。

    “傻小子。”是佩儿的声音，近在咫尺。“你终于醒啦。这么长时间，你一动都不动，还真将我急坏了。”

    “佩儿……”洛衫心中一片模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木泽呢。”

    “木泽……”佩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他……他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洛衫不由一惊。“他是上天入地无人能敌的死神，怎么会出事？”

    “是木泽救了我们。”佩儿望着他的眼睛。“木泽打败了那个附身于你身上的黑暗之神，牺牲了自己，打开了从九幽之地通往人间的大门。傻小子，是你的结义兄弟，救了你的命。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被黑暗力量吞噬了。”

    “木泽……木泽兄弟……”洛衫喃喃着，心中顿时一阵剧痛。他和木泽相识之日虽然不长，但却是共同出生入死。此刻得知木泽牺牲自己的消息，加上连日的辛劳困顿，他眼前不由一黑，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不受自己控制。“傻小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佩儿低声说道。“木泽救了你，就是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那是他作出的选择，他心甘情愿。你要做的，就是坚强地活下去，去做你想要做的事。那样，才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情义。”

    “我想做的事……”洛衫闭上了眼睛，眼前蓦然浮现起一个白衣少女的影像。“佩儿，我该说的，那个晚上，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了。你是个好女孩，你会有你的幸福。但是，不是在我这里。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勇敢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寻找属于你的人。我……你如果跟我在一起，只能让你伤心难过。我不想这样。”

    “是这样吗。”佩儿心中一痛，不由转过头去。回到人间的喜悦瞬间便被洛衫这一番冰冷的话敲击得粉身碎骨。“傻小子……我是说，洛衫。”她望着天边的落日。“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并不是要你也一定喜欢我的。你……你大可以不必去顾及我的感受。”

    “佩儿。”洛衫叹了口气。“我不想伤到你。”

    “洛衫，你知道吗。”佩儿抹了抹眼睛。“我现在倒真的宁可那时候没有认识过你。如果我可以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你就好了。我说不定就会死在林泉镇的大火里，跟那些人一样化作飞灰，也就没有了以后那么多的苦痛。可是，你知道吗。”她弯下了身子。“不管我再怎么想，那些始终也都只是假设而已。我终究是遇见了你，而且，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你。”

    “如果你不想让我在你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走的。我可以离开你，走得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一面。我可以的……只要你明明白白地跟我说。你说，佩儿·安德莉亚·阿文西，你离开我，走得越远越好。那样的话我就会消失了，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样恬不知耻的女子。”

    “如果，在你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偶然想到，当初你曾经遇到过我这样一个女子，或者，更奢侈一些，能够或多或少地想起一点你跟我曾在一起的时光，那么，我也就满足了。”

    佩儿执拗地侧着头，不敢去看洛衫的神色，生怕只是那个少年眼里哪怕只是一点点柔和的光芒，也会在瞬间刺伤她脆弱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地流泪。那样的话就不好了。她不想用那种廉价的乞求来留在他的身边。只要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她就会放弃那个辽远的梦想，带着对他的爱和无限的回忆，去往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与此同时，她也就输掉了和那个叫做沁妍的，从未谋面的女子之间，最后的一场战役。

    “佩儿。”

    然而，长久的沉默之后，洛衫只是极轻极轻地，唤了她的名字。

    她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回答，或是绝望，或是明知永不会存在的希望，然而，洛衫却再一次地沉默了下来，再也没说一句话。

    罢了。罢了。别再让他为难了。一个声音在佩儿的心底响起。“傻小子。”她转过头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希望，你和她能够幸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日落的方向，却有一个身影，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洛衫！”一个声音蓦然响起，带着某种强烈的欣喜和惊异。“你居然在这里！”那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佩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是谁？这是谁的声音？为什么她的心里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伯父！”然后她听见了来自于洛衫的，同样欣喜万分的回答。

    “太好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那个被称为伯父的人瞬息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佩儿面前，俊美的面容，隐隐含着某种威严。佩儿心中忽然一凛。这个人，居然便是当初在洛夫古德山庄，与巴伐利亚等人相斗的那个子爵大人！

    一时之间，本来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忽然之间又清晰了起来。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