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吗？’他惊呼道。

    “‘你才是奸细？’小胖子也反应过来。

    “‘马上要轰炸了，你必须死！’小雪恶狠狠地说道，她脸上的肌肉，都完全是扭曲着的。

    “小雪的动作很快，也很有力。但和他比，差得真不是一点半点。他连续躲开小雪的几次攻击，然后忽然之间蹬出一脚，正踹在小雪的肩膀上。小雪整个人被从草丛里踹得飞了起来，仰面倒在地上。她拿着冷.钢大狗腿的右手，也动不了了——肩膀上的骨头被踹碎。

    “但是小雪还是用左手接过刀，扑了过来。这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神——非常可怕的眼神，小雪盯着他，就好像一条恶狼看着已经倒地的猎人一样。而她曾经那么用力地讨好他，就像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一样。可是如今翻起脸来，却如此决绝，毫不留情。

    “我完全呆住了。我觉得，我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小雪。

    “就在这时，一声’砰’的枪响几乎把我的耳膜给震裂。

    “小胖子开枪了——用的是那把黑星手枪。

    “小雪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花，身体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小胖子冲上去，举着黑星手枪，瞄准了她的头，就准备射击。

    “也就在这时，他从地上蹿了出来，大叫一声’当心！’把小胖子扑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枪响从远处传来——对方的狙击手又扣动了扳.机！

    “之后，是一片寂静。

    “他摁着小胖子，大气都不敢出。小雪躺在不远处，胸口还在喷血。而我合扑在旁边，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对方的狙击手似乎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也在观望。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小雪、他和小胖子，还有我都活着，只要大家都活着，就好了。

    “当然，这种想法太傻了。

    “三分钟后，我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一开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隔壁村的华人放鞭炮一样。但很快，这爆炸声的力度和密集程度就远远超出了放鞭炮应有的样子。

    “我惊恐地意识到——难道是轰炸？小雪刚才好像提过’轰炸’这两个字。

    “我向着家的方向看去——没错，在那段时间里，那几个洞穴，和洞穴周边的一些林子，被我和他所收留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家’——已经是一片火海。

    “‘轰炸开始了……’小雪悠悠地转醒了过来，她看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哑光完全暗淡下来，’他们说过，如果不能杀掉禽.兽，就用炮兵和轰炸机，把那里炸平。’“小胖子突然站了起来，他大叫着：’啊！啊！啊！’发疯般地踢了小雪两脚，然后朝着’家’的方向就狂奔。

    “而他大吃了一惊，大叫：’回来！趴下！不要命了吗？狙击手还在！’他一边叫，一边也猫着腰蹿了出去，追在小胖子身后。可是小胖子嘴巴里语无伦次地大叫着：’我的猫！我的猫！我的命啊！’“他迅速跑了过去，一把就将小胖子扑倒在地。

    “狙击手的枪声一直都没有再响起，但不久后，炮弹倾泻到了这里。

    “‘死亡蟒蛇’狙击手都撤退了，棉新人决定用炮弹和轰炸机来解决所有问题。

    “他一边护着已经有些发狂的小胖子，一边冲着我大叫，这时候，四周都是爆炸声，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叫什么，看唇形大概的意思是：’找地方隐蔽，快啊！就在那块石头后面！’“可是我完全懵了，就呆呆地窝在草丛里，任由炮弹在身边爆炸，把四周的杂草、蕨类植物和灌木丛烧着。直到被大火吞没，直到热浪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才大哭。

    “那时候我的感觉是——我肯定是要死了。小雪不在了，那我也死了吧。

    “是他冲进火场，把我抱了出去。他把我和小胖子驱赶进了河水里，让我们嘴巴里都衔上芦苇杆，芦苇杆的另一边冒出水面透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1个小时？2个小时？我实在是分辨不清了——，他把我和小胖子从和里面拽了起来。我看到，四周一片火海，还有已经被烧焦的树木和杂草，以及其他种类的植物。

    “他对我说着什么，但是我没有听见。我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好像还在冲着我喊。但那时，我其实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耳朵里就是一片’嗡嗡嗡’。

    “而小胖子也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站都站不太稳。

    “只有他，虽然也不那么淡定了，但至少还是清醒的。

    “他恶狠狠抽了小胖子两个耳光，终于把小胖子给打醒了。然后，他一把把我抱了起来，和小胖子一道朝着去往’家’方向的反向，跑了下去。

    “周围的林子越来越密，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到最后，其实是没路了，他和小胖子只能在树木粗.大而交错盘绕的根系上前进，是不是还要翻过一个个的坑。夜色降临的时候，周围出现了一点一点的荧光——有的是萤火虫，有的是不知名的野兽。

    “直到这时，我的听力才恢复。恢复后我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