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放下

    一处墓地。

    墓前有碑。

    碑上有书：“家师李茂之墓，弟子顾凌风立。”

    墓前跪着一个男子，此刻的他头发已经不知长了多少，大概与那夏日的柳条一样长了，满脸胡须，脸上尽是泥泞，哪有半点当年白衣少年的景象。

    男子赫然正是顾凌风，顾凌风已经在此守墓十年之久，十年来不曾打理过自己，每日只是机器一般的吃饭睡觉，然后便是跪在这里守墓，如此而已。

    顾凌风将李茂的墓设立在了李茂死时的那处山巅，离帝都不算太远，自李茂死时，顾凌风便从未下过此山。

    这对顾凌风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一种对于自己道心的历练。

    “公子，喝口水吧。”

    这时宁楚烟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汪水来到顾凌风的面前，朝他说道。

    “嗯。”

    顾凌风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喝下宁楚烟手中的水，接着便继续为李茂守墓。

    这期间来过了无数人，楚洛溪来过，李茂的师弟赵观海也来过，凌天剑宗的灵清尘也带着欧阳淞来过，离火宗的薛冰和赵梦歌来过，就连王家兄弟，还有刘长卿也都来过。

    他们来干什么？

    名义上是来祭拜李茂，可是实际上无非是想要让顾凌风放下罢了。

    可是他们都无法说动顾凌风，甚至还没有说几句话，便被顾凌风送客，这十年里，唯一陪伴着顾凌风的，只有宁楚烟。

    “公子，饭做好了，来吃吧。”

    宁楚烟朝着顾凌风说道，这十年里，她为了照顾顾凌风，早已将那原来不可直视的手艺锻炼的如火纯青，烧的一手好菜。

    “好。”

    顾凌风每次吐字很少，冷漠的让人发寒，宁楚烟与他共处十年，这其中辛苦，恐怕只有宁楚烟自己知道了。

    “公子，你先坐，我去给你端饺子。”

    宁楚烟把顾凌风请进屋子，说是屋子，不过是一件临时用竹子和茅草搭建的住所罢了，不过倒也省事，被风吹坏了，再搭一所便好了。

    “公子，来，尝尝。”

    宁楚烟把饺子端到了顾凌风的面前，满怀期待的朝着顾凌风说道。

    “嗯。”

    顾凌风轻轻点头，没有多少言语，只是依言照做，如同一个机器一般。

    “好吃吗？”

    宁楚烟带着期待朝顾凌风说道。

    “嗯。”

    顾凌风朝着宁楚烟点了点头，依旧只是一个嗯字，似乎一句话说出第二字来，对于顾凌风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嗯是什么意思啊，好不好吃嘛。”

    宁楚烟故作撒娇道，换作以前，以她的性子，哪里肯如此，可见她为了顾凌风，真的变了许多。

    “好吃。”

    顾凌风终于吐出了第二个字，宁楚烟高兴的想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丫头。

    “公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啊。”

    宁楚烟朝着顾凌风问道。

    顾凌风没有说话，只是摇头，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就这样每日如行尸走肉的活着，也挺好的。

    “今天是公子的生辰啊！你已经这样十个年头了……你……你还要多久才能……才能放下。”

    宁楚烟朝着顾凌风说道，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更是哽咽的说道，眼角不断有泪水落下。

    顾凌风抬起手，帮宁楚烟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朝他说：“别哭，会……会好起来的。”

    顾凌风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艰难，这或许是他常年不讲话的缘故吧，至于会不会好起来，他也不知道，权当是安慰宁楚烟的话了吧。

    “嗯，会好起来的。”

    宁楚烟看到顾凌风终于有了些人味，也是自己擦去了眼里的泪水，然后朝顾凌风说道。

    “吃饭吧，公子，没事的，我不哭了。”

    宁楚烟擦干泪水，笑着朝顾凌风说道，只不过那笑容之中，有多少牵强，就说不出来了。

    “嗯。”

    顾凌风点了点头，然后吃了起来，有时还会给宁楚烟夹一块肉。

    “你……你瘦了。”

    顾凌风有些艰难的说道，说完之后便又吃起饭来。

    宁楚烟看着碗里的肉，心中怀喜的厉害，起码顾凌风现在有所改观了，至于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她不怕，哪怕是千年，万年，她都能等顾凌风！

    就在吃完饭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暴雨，空中不断闪着雷光，宁楚烟一下子就慌了神，因为他知道雷声会对顾凌风带来什么伤害。

    轰隆！

    “啊！”

    随着一声雷动，顾凌风顿时变得痛苦起来，宁楚烟想要去捂住顾凌风的耳朵，但是没来得及。

    轰隆隆！

    雷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顾凌风的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眼睛里不断有泪水落下，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