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门开了，黑衣人戴着面具离开，风帽遮脸，脚步匆匆。

    正好迎面碰上了玄蓦。二人相对而立。

    “你到底是谁？”玄蓦眼神明亮清澈，倒映出黑衣服的剪影。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脸色苍白，清隽逸然，出尘脱俗，比子诺稍微年长一些。那一身黑衣被穿出了墨玉的感觉，如果不是脸庞换了，明明就是白蜘蛛。

    “在下子昭，见过蓦姑娘。”声音略似子诺。还是一个月前见到的那个黑衣人？玄蓦想起了那双变红的耳朵，也低垂的睫毛。展眼望去，子昭神色如常，坦坦荡荡，微含笑意。

    “你和子诺公子是？”玄蓦问的直接。

    “我们是兄弟也算是师兄弟，他小时在友人府上长大。蓦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日后再叙。”似乎真有急事，此人点点头，闲云野鹤一般，穿门而过。玄蓦回身看他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明明就是平日里的子诺。

    皱着眉头，慢慢踱到子诺的居室，因为心中有事忘记敲门，推门而入，猛抬眼，望见子诺正在更衣，一身白衣尚未系好，胸膛精赤，皮肤光洁，修长，胸膛上肌肉矫健，似乎有一些伤疤的旧影，浑不似平时的一副文人模样，腰部裹着布，似乎受了伤。脸还是那张脸，眉毛修长漆黑，眼若星辰熠熠，五官俊美分明，如玉中君子。似乎又哪里有不同，似乎之前的子诺如高山白雪，远观如隔着一层薄雾。现在眼前的子诺，窘态中有了温度，如温润暖玉，真实可亲。

    玄蓦尴尬地咳了咳，甩掉心中的杂念，道了声抱歉，扭头离开。没走几步，子诺却从屋内追了出来，有点冒失地扶住玄蓦的肩膀，轻轻扭转她的身体。玄蓦愣住，之前的子诺文质彬彬，从来未曾有如此近的接触。墨离倒是不拘小节，喝酒兴致起时，偶尔拍拍闹闹，如兄长般亲近。

    抬眼望向子诺，子诺却专注于阿蓦的披风没有系好，双手拽了丝带，细致地一点点系牢。起风了，子诺站在上风处挡了风，风扬起他的发丝，吹拂到阿蓦的脸上，有点丝丝的痒。他的衣襟还未系好，胸膛微露，温暖的气息悄悄飘荡在俩人之间，子诺低头，温柔望着阿蓦，仿佛许久未见的恋人，痴痴然，气氛暧昧微妙。

    “白蜘蛛？！”房梁上传来墨离的惊呼，一蓝一红两个身影从屋脊上匆匆掠下。

    玄蓦轻轻后退一步，退出了暧昧的氛围。自己也觉得尴尬和奇怪。子诺则立即恢复了冷漠超然的表情神态，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墨离，你去哪里了？”子诺先发治人。墨离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你每天琴棋书画，我再不出去就被你憋死了，幸亏彤焰好身手，和他湖边比划了几百下，通体舒泰！”原来这个闲不住的人去和彤焰过招去了。

    子诺微微一笑，转身回屋，淡淡的说道：“你来，正好要找你。”墨离真的听话，尾随着回去。玄蓦望着他们的背影，门关上的瞬间，似乎看到风吹起茶桌上的一样东西，如皮肤，纤薄半透明。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彤焰立在院内等玄蓦，玄蓦笑笑，朝他走来。“蓦姑娘，刚才听说你赶了几个人走，那个几个人倒是官宦后代，虽然纨绔了些。但是剩下几个为什么不赶走？不知道王嫂为什么选这么些市井小人来，辱没身份！”

    玄蓦打趣他：“刚才还跟墨离切磋，这会儿就赶人了？！”

    “我不是，不是说墨离，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墨家七少，我说的是东院那几个。”彤焰稍微红了脸。

    玄蓦也不难为他，二人在前院分了手，玄蓦转回后院。却左右顾盼，发现无人，一个轻巧地纵身，上了屋脊，趁着夜色又转回了墨离和子诺的院落。

    “吱呀”一声，墨离开了门，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玄蓦隐在角落里，等他进了屋，关了门，蹑手蹑脚闪入子诺的房间。屋内没有人，内室静悄悄，玄蓦仔细搜查了茶桌，那个疑似面具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响起：“你在找什么？”

    阿蓦皱着小眉头，缓缓转过身子，不过脸色却换上了淡然的神情：“你果真是子诺？！方才我见到有一个面具，拿出来吧！”

    子诺没想到阿蓦如此坦率地说出她的猜忌，愣了一下，笑道：“的确有个面具，是刚才那个蒙面的朋友扔在这里的，你不是刚刚撞到他了么？你可问了他和你的交集？”

    玄蓦瞪他：明明就怀疑他们俩个换了一下，问他还不如问你。

    那么同样的两张脸如何解释？这张是假的，还是原来的白蜘蛛是假的？想到这里，索性上前去摸他的面庞，细细地翻看他的鬓角和下颚。子诺低眸，眼神深深，心跳漏了几拍，手臂轻轻抬起，真想把她抱到怀里，又怕唐突了她。明明被阿蓦磋磨得皮肤瘙痒直觉想躲开，但是却又享受着和她近距离的这种感觉，不忍躲开，希望越久越好，慢慢地，他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玄蓦发觉子诺的耳朵异样，以为是二人太近了发囧，也觉得自己不妥，低咳一声推后了两步，悻悻地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