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生真的派人去了曹俊会的善民会，他自然不会亲自去，也没派给陈步长，陈步长这两天忙于和廖氏码头的合作，而是找了自己的财政打理人，一个成天打领带穿白衬衣的会计事务所的男人，白象鸣。

    白象鸣算是溢城会计里名气数一数二的，原先还是个无名，无非是在接到姜九生的邀请后一下子名声大噪，他现在主要负责打理姜九生的财政事务，另外在会计所里接一些小活，倒不是姜九生给的薪酬不理想，恰恰相反，姜九生给的工资是当时一批会计里是最高的，可谁会嫌钱多的？白象鸣也是先询问过姜九生的意思，姜九生同意后他也才敢这么做的，他觉得姜九生倒是表现得很通情达理。

    白象鸣接到通知，当天下午就夹着他那到哪都携带着的一个深褐色旧皮手提包前往曹俊会善民会。曹俊会那边也收到通知，知道来的人并非姜九生也非陈步长，一开始曹俊会还蹙眉，想着姜九生不太诚心，居然连陈步长都没派来，后来发现来的人原是白象鸣，这曹俊会当然清楚，曹俊会也不是眼不观四方耳不听八方的人，有些事情他也听闻过，譬如这个白象鸣一直来都是打理姜九生的私帐。

    姜九生居然直接把自己的会计派来了，如此一想，倒也不觉得姜九生不诚心了，甚至看得出来他对这事很上心。原本也不打算亲自露面的曹俊会还是决定露个面，好让会计回去跟姜九生有个好交代。

    “白会计，曹俊会。”曹俊会伸出手自我介绍，举止间表现得落落大方。

    白象鸣一直以严肃稳重著称，仪态自然也不差，伸出手与曹俊会握手后，彬彬有礼地站其一旁认真听介绍，曹俊会当真只是露了一面，就以海事局有事相称先行离开了善民会，后面带着白象鸣四处转的是善民会的主管魏自荣，他的三寸金莲可与曹俊会相媲美，这在官家做过事的人莫不是都这么能言善语？

    白象鸣时不时扶正他的白框眼镜，认真听着魏自荣讲得天花乱坠，还好他只是个会计，如果他是个律师，他都会仔细掂量掂量魏自荣每句话里夸大的成分，最后两人把善民会里里外外逛了个遍，魏自荣就把白象鸣拉扯去了附近的酒楼，估计是曹俊会交代过的，不能亏待白象鸣，白象鸣一直推脱可也拦不住魏自荣自己上手拉人，太过热情也麻烦。

    虽是交代了工作期间不能喝酒，可还是堆得满满当当的菜，白象鸣有些发难，他就知道这差事没这么好做。

    廖进荣自枪支一事后整个廖氏码头容光焕发，增长的趋势与日攀登，廖进荣难能可贵在他依旧不骄不躁，姜九生没有一步把他举上天，于姜九生而言也谓可喜可贺，廖进荣是个聪明人，只要稍有点拨便能成才，这点姜九生当初看中廖进荣时就清楚。廖进荣的码头生意不断的扩大，后有军队结交，前有长胜引导，旁有姜九生可以指点建议，为他提供不小帮助。

    虽是枪支事件已经过去近一年，但后来廖进荣与姜九生的来往并没有断，廖进荣本以为不会再接触的人反倒成了他现在最依赖最信任的人，而他对姜九生的改观早就开始了，现在愈发觉得流言可笑，传言可畏。姜九生的人品他几乎可以拿自己所有家当来担保，可惜谁会相信他，不然这么多年姜九生自己也没做出过什么表态！

    这次廖氏码头接到的大单跟出口盟国有关，甲国的盟国，向来向甲国的购买力极强，这次一次性买断一条产业链，是件好事，廖进荣去争取了很久，为了这个机会几乎三天两头就往盟国跑，三餐顾不上吃，谈这谈那不停拉拢，终于敲定了，可廖氏码头的忙日子也来了，好在廖进荣够机警，提前感受到了危机意识，连夜跑去求助姜九生，姜九生倒是无所谓，他从当初就挺欣赏廖进荣的为人，结实之后，也更加肯定他的判断，廖进荣有事都会来找他，虽同做码头买卖，于他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姜九生竟觉得廖进荣是不是太过放心他了，初见时他望向姜九生质疑疏远的眼神姜九生可没忘，他自己倒是不记得了。

    陈步长被派去帮助廖进荣的第二天他们就达成了高度共识，默契度很高，与长胜合作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陈步长起的不过是辅助作用，可也举足轻重，关键时候给能廖氏码头一剂动力，这正是廖进荣迫切需要的，毕竟廖氏在长胜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的。

    过了立秋之后进入九月，天气更加得值得注意，秋西瓜给人寒气，体寒的人就不再适合吃西瓜，姜九生一块没吃，果盘还是整齐摆在那里，陈步长打算走的时候一齐带走，姜九生就在庭院里小酌起白酒，对面是一盘家常做法的落花生。

    陈步长坐在姜九生对面，防止姜九生多喝，即便姜九生自己有谱，可陈步长还是得盯着，这白酒能驱寒气，但于姜九生而言，就不能多碰，何况这几天因为忙碌其他事休息不当，姜九生的嗓子已经有些哑。

    “廖进荣那边我在长胜专门为他开了一个工作间，有一批人会专门负责他的东西进出，怎么样？”陈步长做事前还是会询问姜九生的意思，不敢自己贸贸然做主，毕竟他常犯混，他自己清楚。

    “你看着办吧。”姜九生认真剥花生，示意陈步长一起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