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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晓飞信心十足，他本来要带着两个女人出去吃早饭，一出门，大厅经理小跑上来，陪着笑脸说：“丁主任，苗小哥，酒店给三位安排好早餐，在二楼餐厅，我带三位过去。”

    有便宜，当然要占。

    更何况，富耀虎这一顿早餐准备的相当丰盛，用丁桃的话来说，这一顿早饭，要吃掉乡下人半年的嚼裹。

    不是丁桃危言耸听，一顿早餐，大酒店里能做出十几种花样。

    光是粥就有三种，红枣燕窝、小米辽参、清粥鹿尾。

    还不要说生呛野鱼皮、干贝小碟、这种下粥的小菜，每一道放在外头，都是稀罕物。

    吃了早餐，经理亲自把三个人送出丽晶酒店，苗晓飞让丁桃开车送李娇杏去车站，让李娇杏先回仙家坝，他还有一件事要办。

    这次苗晓飞来县城，不单是为了富耀虎，还为了杨粮头他闺女，杨柳。

    开草药作坊就好比盖房子，林水生、蒋喜娣、李娇杏跟麦穗他们是地基，现在地基还缺一角，就是他早就内定好的会计——杨柳，现在只等所有地基砸夯实了，大楼就能盖起来。

    今年秋收刚刚开始，杨粮头早带着闺女杨柳，在先前租住的小院落脚。

    杨粮头点了一锅子烟，披着件老中山装坐在小板凳上，正跟自己闺女合计路线。

    杨柳刚洗过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编了长辫子甩在线条极好的脊背上，她穿着花衬衫、粗布裤，脚上是一双黑条绒的盘带布鞋，布鞋的千层底已经磨掉了半边跟，鞋帮上有黄泥，是这些天跑庄户家跑的。

    她是记账的好手，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笔头在本上写写画画，每回杨粮头说话，她才扬起鹅蛋脸，听一听，再埋头认真记下来。

    苗晓飞提了一斤酒跟几道熟食，他一进门，杨粮头倒先看见他，站起来噌蹭两步把人堵在门口，手里的烟袋锅子作势要打人。

    “你娃又来做啥，嗯？出去出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杨粮头像防贼一样防着苗晓飞，他俩眼一瞪，一身瘦骨肉，气势却比年轻人不多让。

    苗晓飞知道，他想带杨柳去仙家坝，首先要过杨粮头这一关，他心眼子多，心里一机灵，就是个主意：“杨叔，我这次登门，不是来找杨柳，是来找你的，你容我进去慢慢跟你说？”

    “你出去不出去？你看我……看我不打你个小兔崽子！你打我闺女的主意，你看我不打死你！”

    杨粮头老眼睁的滚圆，他脖子一梗，不信苗晓飞的鬼话，不但不信，他把烟袋锅子往腰里一插，顺手捞起墙根放的铁叉，兜头就朝苗晓飞括来，这铁叉杨粮头常用，早就磨的雪亮，要是伤到人，那还了得？

    杨柳吓的脸色苍白，姑娘家胆子小，她丢掉手里的纸笔跑过来拦住杨粮头：“爹，你这是要干啥呀，你这样会伤到人的爹。”

    姑娘伸手去夺杨粮头手里的铁叉，杨粮头气在头上，他猛地一挣，杨柳一下子脱了力，往后连打了两个趔趄，一下崴倒在地，这一下崴住了姑娘的脚，疼的杨柳秀眉紧皱，痛叫一声，鹅蛋似白净的脸满是痛苦，她眼里疼出泪花，两手捂着脚脖子，一个劲儿的嘶嘶抽冷气。

    “杨柳。”苗晓飞伸手要去扶人。

    杨粮头心疼闺女，瞧见自己伤了闺女，也顾不上撵人，铁叉往地上一扔，赶紧上去扶闺女：“闺女，闺女你咋样了？都怪爹，你伤着哪儿了？”

    杨柳疼的脸都变了颜色，她怕她爹内疚，摇摇头：“爹，我不碍事。”

    “走，爹扶你进屋先。”杨粮头宝贝他闺女，拨开苗晓飞先把人扶进了屋。

    苗晓飞不走，他先把熟食和酒捡起来放进灶房的灶台上，又出了一趟门，等过了十几分钟再回来，手里就多了一瓶红花油。

    “擦擦这个，要不然，晚上疼的睡不着觉。”苗晓飞进屋把红花油递给杨柳。

    姑娘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疼的脸红，也不抬头看人，她自有她的矜持，微微把头撇到一边，轻声说：“你放桌子上吧，一会儿，我自己擦。”

    苗晓飞也不好就这么拿着，把红花油往桌子上一放，蹲下来盯着杨柳的脚腕子瞅。

    姑娘家知羞，女人的脚是身子上下最矜贵的部位之一，被个陌生男人这么瞧着，杨柳的心里像是窜进去一只兔子，砰砰跳个不停，她缩了缩脚，那鞋上打着补丁，她是既羞，又怕他瞧见鞋上的补丁，还怕他的眼是针尖，钻过鞋上的补丁，看到她袜子上的补丁。

    “你瞅啥呀？”姑娘羞红的脸，像是秋天快落山的红日头。

    杨粮头没看出自己姑娘这是害羞，他弯着老腰杆，也瞅了一眼自己闺女的肿起来的脚，瞪着眼问苗晓飞：“对啊，你愁出个啥来了，我闺女的脚，到底碍事不碍事？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不收拾你？”

    苗晓飞打小跟李宝来在万灵山里窜，崴脚扭胳膊是常有的事，他这是久病成医，一过眼，就知道没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