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审视着吴至。

    一旦，吴至的表情之中。

    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都能够一眼看出。

    早年。

    他就因为独具慧眼。

    才能够一眼看穿。

    谷总管身上，那隐藏了整整四十年的伪装！

    连那种老银币，资深演技派。

    他都能够看得穿。

    何况是一个年轻人。

    只要，吴至说出了一星半点，有违本心的话。

    他都能够，一眼看透。

    这也是谷总管，会把他给派出来的一大主要原因。

    见到吴至脸色淡漠。

    毫无反应。

    他继续加码。

    这些年来，久历人事。

    他早就读懂了人心。

    也总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控好交谈的节奏。

    让对方，不知不觉间，就进入自己一开始摆开的困境之中。

    往往，都能勾动，人内心最本质的东西。

    吴至不去想那些荣华富贵。

    主要是真得看不上那些东西。

    而且，自己红口白牙说。

    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其实往往。

    最大的诱惑，根本就不是这些红口白牙的许诺。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毫无信服力。

    真正的诱惑。

    其实在于那些，自己本来可以唾手可得。

    但后来，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失去的东西。

    这。

    才是最宝贵的！

    最大的诱惑！

    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抗拒！

    “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今科的状元郎。”

    “陛下已然钦点，你有今科状元的资格。”

    “本该是翰林之位，本该有至少从四品的职位。”

    “可就因为你那些可笑的原因，你流落于此！”

    “你觉得，值得吗？”

    “你的前途，本来一片光明！就是因为那些，不值得的东西，骄傲？傲骨？风骨？”

    “呵呵，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活得豪无‘人’的滋味。”

    后面的话。

    他没有再说出来。

    因为只要是个聪明人。

    都能听出来。

    他的条件。

    已经给了出来。

    一个在谷宗和谷总管眼中，吴至根本就无法拒绝的条件！

    只要吴至臣服于他。

    他可以给吴至指条明路。

    不用再去钦天监，那种腌臜地方。

    吴至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笑容。

    他感觉机会来了！！

    这家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如果自己绝不服从。

    那么，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一定会暴躁的把自己给干掉！

    吴至挺直腰板。

    此刻的他，再一次入戏了。

    化身成为一个，杀身成仁。

    视死如归的真豪杰，大英雄！

    无愧于心！

    无惧于天地！

    “虚名于我如浮云！”

    “什么翰林院从四品官位？”

    “什么今科状元？”

    “朝堂之上，满是一群尸位素餐之人，我吴至，不屑与之为伍！”

    吴至的话音之中。

    再次伴随天地正气。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这一刻。

    就仿佛当日，在宫城之外，谩骂天下奸臣的一幕。

    重现了！

    天地正气，为之冲霄而动！

    体内文气滚滚涌动。

    无边无际！

    “你真以为我参加科考，就是为了这些虚名？”

    “我只是想当着天下人的面前，死谏天子除门阀！”

    “可惜那昏君无能！甘做傀儡！甘于平庸！”

    “身为大离臣子，若无法救治这泱泱大朝，我吴至纵深死又当如何？”

    “即便穷尽碧落下黄泉。”

    “我也无愧列祖列宗，也无愧我这颗心！”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你一个小小阉宦之徒，又怎么懂得这等道理？”

    谷宗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这一刻。

    他觉得自己多年藏拙。

    多年的自污。

    都是值得的！

    因为大离王朝，有这样的年轻俊杰！

    就是有希望的！！

    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吴至都毫不动心。

    哪怕他凶名赫赫。

    哪怕他摆出了能够想到的最优厚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