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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好名字。”道清轻声念了一番，“几岁入的宫？”

    “回世子妃，奴八岁进宫。”她又温声回道。

    这么点年纪就入宫，倒也是可怜人，道清暗自感慨。

    因临近夜里，夜市繁华，即使是在一车之内，周围的叫卖声也清晰可闻。

    “阿清，你饿不饿？”谢瑜忽而睁开眼睛，抬头看道清。

    道清愣了片刻，便觉得他这问题来的古怪，摇了摇头：“我不饿。”

    谢瑜目光落在她脸上，恍若未曾听到她的话，自顾自道：“我饿了。”

    “世子想吃什么？”道清便也顺着他话说，难得耐下心问。

    “阿清想吃什么？”他执拗般又问。

    “我不饿。”道清觉得方才她的话，想必是他未曾听分明，便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

    “阿清吃什么，我便吃什么。”谢瑜又道。

    道清登时有些上火，她都说了她不想吃，怎么这人就听不明白呢？

    后又想着还是不要发作，便再次耐下性子，思忖了半晌，道：“有点想吃馄饨。”

    谢瑜扬了唇，琥珀色的瞳仁里亮出光晕，像是得了心水糖果般的孩童，语气里也有几分喜悦：“我便是也想吃馄饨的。”

    道清以为他会寻个酒楼或是雅舍，只没想到，谢瑜随意选了个街边的摊子便坐下了。

    他替道清拉开了凳子，对着那煮馄饨的老伯招了招手。

    烟火缭绕的小贩铺子里，坐着清隽温润的郎君，沾染了世间烟火气，眉宇里也透着与五官所不相符的温情依依。

    方才出锅的馄饨冒着热气，谢瑜便把那触着还有些粗粝的瓷碗推给道清，像是执拗的孩童般道：“阿清，吃馄饨。”

    语气里是温和，可态度间却是固执。

    道清见他这般虔诚亲昵的模样，不解地蹙了蹙眉，便思量着，今晚是定要把东西给他，不然他日日这般违着自己心性做戏，想来也是很累的。

    她低头吞了口馄饨，因有些烫，抬手挥了挥唇角。

    吞咽了一口，方又想到身后还站着个小姑娘，她仰头对身后的姑娘招了招手：“宛童，你想吃馄饨吗？”

    那小姑娘嗫嚅着扫过谢瑜的面色，支吾着道了声：“我··世子，我可以坐下吗？”

    谢瑜依旧低着头不言语，只用勺舀了舀汤水。

    宛童见此便又后退几步，头垂得更低了。

    “没事，坐吧。”道清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她才极不好意思地顺着坐下，道清又注意到，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朝着谢瑜那方挪了几步。

    道清扫了眼自己的才吞了一口的馄饨，本想着推给宛童，又觉得失礼，转身对着身后的老伯又要了一碗。

    宛童埋着头吃馄饨，神色很是乖巧，唯独眼神还不经意间去瞥谢瑜的面色。

    道清不以为然，又舀了几口汤水就兴致寥寥，放下碗盏托着腮开始看夜市里的繁盛。

    来往的行人匆匆，有肩并肩的小娘子与小郎君，也有怀抱着孩童的母亲，还有提着金鱼灯的带着围帽的少女……

    琉璃光影下，是另一番人间烟火。

    若是应琢在，她必然要与他今晚再去踩踩街，四处溜溜，可如今陪着的是谢瑜，即使谢瑜有兴致由着她逛，她却是提不起兴趣的。

    微微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道清扯着衣衫垂了垂目，见谢瑜那厢的馄饨也并未动，她便内心又有些腹诽，要吃馄饨的是他，如今不吃的也是他。

    扭头见宛童，这小姑娘倒是吃了个干净。

    谢瑜垂着目没再多言语，三人又上了马车，待至端王府时，夜色已渐深。

    流云与澹月迎了上来，看到道清身后的宛童，二人本欢喜的面色沉了下来，但还是依着礼数对着谢瑜与道清行了礼。

    宛童撵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道清思索一番，回头问谢瑜：“世子，宛童要如何处置？”

    谢瑜听毕，视线对上道清，唇角依旧噙着熟悉的笑意。

    他并未看宛童，反凑近几步，温声道：“如今你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怎么处置，便都由你做主。”

    少年琥珀色的瞳仁里映衬月色，是浓稠黑夜里的渺茫清辉。

    道清闻到了他衣衫间熟悉的清疏之气，她退后两步，避开二人的间距。

    迟疑了片刻，她转头看了眼流云：“流云，宛童交给你了。”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叮嘱道：“不可苛待她。”

    流云冷着面作揖，向前几分，对着宛童招手：“你随我来。”

    宛童视线递到谢瑜面上，像是有些祈求，可见谢瑜并不为所动的神色，只得恋恋不舍地移开，神色颇为落寞。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我来。”流云提高了声。

    “是。”宛童转过身，翡绿的裙袄在月色里渐渐消失。

    道清目送少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