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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已经跟了娘子数日了。

    他是端王府的家生子，自幼便在端王府长大，与端王府仆众一样，从来只服从主子的命令，对主子的事情从不多问。

    其实，他依稀记得，在他还年幼的时候，端王府也并非如这些年的这般冷清。

    那时郡主娘娘还在世，郡主娘娘生得好看，脾气又温和，无论哪个时令佳节，府邸里从来都很热闹，特别是他们这些孩子，更是期待这月又有什么节日可玩耍。

    他与郎君年岁相差不大，郎君幼时也爱玩闹，有时候一起惹了祸，郎君都会替他们主动承担。

    这样过了数年，直至那件事发生。

    他记得清楚，那日是郎君的生辰，更是官家的寿辰。

    郡主娘娘领着郎君早早就从宫里回了府邸，他还按着往日里的习惯，想趁着夜色未深，再拉上郎君去街巷上一同玩耍。

    只是他才踏步进了积素榭，就看到郎君背对着他，手里提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身上全是血污，鞋履如同踏在血海之中，而在郎君身前的像是有一具躯体，依稀只剩下一些肢节可以辨认。

    飞扬的纱缦，锋利的刀刃，血涌的床榻，还有散也散不开的血腥味···

    之后的事情他也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自己烧了一场，有些画面便零零散散的，这些回忆也是这几年他自己拼拼凑凑组合起来的。

    自那以后，整个王府像是被抽干了生气，连带着王爷与郎君都全然变了性子。

    只是没过几年，郎君似乎又好了些。

    虽性子越发温润亲和，但他觉得，那个从小与他玩到大的郎君再也回不来了。

    而后直至娶亲，他才从郎君脸上看到久违的生色，像是他在庭院里种了许久的枇杷树，今年也突然抽了枝，连带着他也欢喜起来。

    可前几日，郎君又让自己日日跟着娘子，还要汇报娘子每日出去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他便又有些想不明白。

    这般思虑多了，他有些头痛，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神思清明些。

    今日夜色浓稠，还好那马车并不快，不然他定是跟不上的。

    车轱辘突然停了下来，车上那穿着明黄色衣衫的小娘子上了前头的那辆。

    他便盘算着，如今这马车里只剩下世子的那位小娘子了。

    两辆马车又恢复了前行步伐，他也就着夜风疾步跟在后头。

    待到了岔道口，那两辆马车分开，他便跟着另一辆，又缓缓行了些路。

    直至四周街巷越发灯火晦暗，似乎是拐到了他也不怎么熟悉的角落里，马匹踏在石板上的声响戛然而止。

    他方想寻个角落藏身，正要转身，自己的手肘被猛得彻底按住，疼得他整张脸狰狞起来。

    后头按住他的人厉声询问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这声熟悉，他心下一凉，本不想回答问题意图蒙混过关。

    可被压着的手肘再一吃紧，痛得他喊出了声。

    接而被一股蛮力硬掰了过来，有女子惊呼一声：“阿七？”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睛认命道：“娘子，是我。”

    夜风拂过道清额前的碎发，未多做停留便又散开。

    见到这张脸，道清的猜疑证实，心中便升起止不住的愠气。

    只是今日应琢，文愈，绾绾都在，她也并非不能控制情绪的孩童，只得强压下想要质问再三的心思，对着应琢道：“应琢，松开他。”

    “姐姐？你认识他？”应琢并未松手，反而回头面露不解。

    “嗯。”道清点了点头，“你先松开他。”

    “这怎么行！好不容逮住的人···”应琢又用了力一压，阿七吃痛□□了一声。

    道清胸腔里疏散了口气，摇摇头：“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姐姐。”应琢似还要再言语，文愈拉住了少年，劝阻道：“元玉，晏娘子应当有自己的考量。”

    应琢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了阿七，因心中不满，力气卸得也不温柔。

    遥遥那厢马车上，绾绾带着澹月走了过来。

    澹月见着阿七的面容，也闪过惊讶，抬头见道清面色不佳，止住了想询问的心思。

    “阿七，随我回去吧。”道清冷着声，她压着怒意，语气里也不带感情。

    “是。”阿七颓唐地低了低头，便跟在道清身后。

    “姐姐，我送你回去。”应琢向前走了几步，道清止住了他。

    “这里距离端王府不远，你且让我先走走，理理思绪。”道清言语道。

    她想趁着夜风好好思考明白，谢瑜究竟是何意图？

    不闻不问，不甚在意，这些她都无所谓，既然把玉鱼给了谢瑜，她便做好终于能过安生日子的准备。

    即使因为宛童，她勉强答应配合谢瑜做出二人恩爱的模样，她也尽力去迎合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