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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娘已经在厉阴宫外跪了两个时辰。

    这个时候，李星望和步扬晴岚应该已经回到了人间，她心中骤然一急，这一次再想溜出去就难了。

    哥哥把杏子递到她嘴边，“吃一点儿，太甜就没那么疼了。”

    荔娘撇过头去，就是不吃，做妖魔也要争一口气，这是大姊说过的话。

    “鹿泉，别搭理她，再挨一顿她才老实。”大姊从殿内缓缓而出，身后拖着长长的墨色丝绸裙摆，指着荔娘训斥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外面多危险，你修行不够，要是被伤了妖丹，六界之内谁能救你？”

    荔娘算是她带大的，阿娘经常要闭关修炼，阿爹身为魔君又要处理魔界事务，上面还有魔尊，稍有不慎，便会落罪，哥哥为了叁罗司的将来，也不得不前去洪荒之地操练魔兵，为魔尊效劳，阿娘虽严苛，可也就是出关那几日看看她，说到底还是大姊和兄长从小将她带大。

    记忆中二姊很爱笑，和大姊不一样，但后来她就一直长睡不醒了，听大姊说，她的妖丹只剩下一半。

    魔界有四大魔君，二姊要嫁的就是青天魔君的养子，青天魔君是堕神，千年前曾为天宫带兵，后反叛出天界，先后躲藏在幽冥界和人界，最后是魔尊收留了他。

    荔娘不知二姊多喜欢她的夫婿，但在大婚那日，魔尊下旨绞杀青天魔君，他的养子自然不愿坐以待毙，后来是父亲出手，杀了青天魔君和他的养子，青天魔君的妻是某位大罗金仙的坐骑，眼见夫死子亡，魔性大发，兄长亲自砍下了她的头颅，落地化为金色莲花，现在那朵莲花还挂在魔尊的寝殿内。

    大姊带着荔娘去接她回厉阴宫那日，二姊没有哭，她仍在笑，荔娘问大姊，她的眼中那样悲伤，为何还在笑。

    大姊说，“不是只有开心的时候才会笑。笑，也并不代表原谅。”

    随后她当着全家的面捏碎了她的妖丹，顿时魔气四散，父亲费了很多时间才替她修补一半，可从那以后，二姊就一直睡在厉阴宫中，再也没有醒来。

    她小时候在二姊床头说了很多话，想要让她醒来，但从来没有起作用。

    “二姊会睡到什么时候？”

    兄长道，“睡到把我们都遗忘为止。”

    “忘了的话，她会高兴一点吗？”

    兄长红了眼眶，弯下腰和她说，“我不知道，但醒来若还记得，她会更难过。”

    荔娘说，“我恨他。”

    “谁？”

    “青天魔君的养子，要不是他，二姊不会这么难过。”

    兄长说，“可他带给二姊的快乐，是真实的。”

    “但二姊捏碎妖丹的时候明明很痛。”

    “痛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那是兄长第一次和她说这个字眼。

    青天魔君的养子和他们不同，他是人。

    兄长后来也爱上了一个人，但更确切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仙子，修花木道法。

    仙魔自然不能相恋，更何况，那女子根本不爱兄长，她是仙界派来的细作，潜入魔界盗取魔尊的圣物，荔娘去到人间见很多人都向往仙道，可长生不死，与天齐寿，但说实话，她觉得神仙和魔物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自诩正派，下作的手段却层出不穷。

    被拆穿后，那女子用驱魔箭对准兄长，最危急的时刻是荔娘挡在了兄长身前，替他中了那一箭，据说那玩意可驱散魔物千百年的修行之功，须臾间让魔气化为虚无，五行之内，不得轮回，奇怪的是荔娘只受了些皮肉伤，术法也很难尽快让她痊愈，只好慢慢恢复。

    荔娘想，也许是自己道行不够，那仙物懒得动她。

    兄长杀她的时候面无表情，只是道，“你若负了我，生死不见，说好的，并不难做到。”

    此后兄长再也没把女子带回来过。

    做妖魔很好，长长久久地偷天地之寿苟且修行，只是身死则灭，不像人，虽然只能活短短数十年，可他们的灵魂不灭，轮回转世，再次为人。

    荔娘还是要走，她只是想去再见李星望一面，如果知道他已经救了他母亲，她立刻回来，这样她才能安心。

    鹿泉轻轻抚着她的长发道，“非得去？”

    “阿娘又闭关了，等她再次出关，我一定回来，赶在她出关之前，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他沉默片刻，“人心最是难测，你知道吗？”

    她学着步扬晴岚的样子说，“人心犹如山川，深不可测，只有愿意以心相交才是真的朋友。”

    他笑了，“谁告诉你的？”

    “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倒是有意思，是那个小道士吗？”

    “是，他叫步扬晴岚。”

    “依我看，能对你说这个话，小道士比李星望好一百倍。”

    荔娘说不，“李星望比他好一百倍。”

    “为什么？”

    “我……我说不好，但我就是觉得他好，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