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双眼睛，同一颗心灵，历经生死前后，欣赏风景的视野两相迥异。

    莫王臣从未领略过这么心旷神怡的清晨，尽管重重水泥森林遮挡了日出的精彩，却挡不住他心中的曙光。那是一种绝境逢生的喜悦，一种男子汉挑战死神幸存的骄傲，金山银山难求。

    昨夜一战，尸横遍野，几度以为走向壮烈归宿，几度奇迹撞腰，屹立至今，毫发无损。

    如果抛弃战友的伤亡不论，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借助毒气弹爆炸的意外，击溃了台军三个连，俘虏60余，守住阵地。

    不知是受摄于毒气弹的恐怖，还是惊惧于解放军战士的顽强，台军居然示弱通电停火了。热闹了半夜的台中市忽然沉寂，上演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莫王臣背靠一堵护栏水泥墙席地而坐，呼吸带着淡淡硝烟味的空气，默默注视排长高仁为台军伤员疗伤。

    对于救治台军伤员，他内心存在一股严重的抵触情绪。正是这些助纣为虐的呆湾士兵导致己方四个小队伤亡过半，牺牲3名队员，负伤6人。饶是高仁纪律性强，高风亮节，省下止血剂和绷带救助那些王八蛋。

    两军交战，死伤难免，各安天命。从这个角度出发，莫王臣又有些矛盾。至少俘虏们在数量占优的形势下选择了放下武器，若冥顽死抗，今天的朝阳肯定不会拥抱他。也可以说，是俘虏的自我救赎让这支小分队存活了下来。

    咔嚓，卡拉。

    身边，橹一发摆弄着缴自台军的冲锋枪，嘴上嘀咕着什么。

    “拿这玩意干啥？以你的功力，百发全失。”莫王臣想起了台军冲锋枪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心有余悸。

    “嗨，机关炮，你说，相距不到5米，为啥那家伙就打不中你呢？”橹一发说出了心中的好奇。

    “冲锋枪无托，必须依靠步伐、臂力和姿势技巧控制后座力，新兵蛋子哪能轻易掌握这些技术。”莫王臣不由想起牺牲了的楼班副，这是楼班副的经验之谈。

    橹一发恍悟的样子，想了想，忽然神秘兮兮在他耳边说道：“兄弟，下次收集战利品的时候注意点，影响不好。”

    莫王臣一惊，故作糊涂，“啥，啥战利品？”

    “哼，我都看见了，金戒指。”橹一发小声道。

    真失败，人生首次做“贼”就败露了，丢人现眼。

    莫王臣警惕左右四顾，确定没有第三人才紧张道：“是兄弟的就当帮我这个忙。”

    橹一发点头，俩人虽然认识不久，却因为战场而同舟共济，可谓生死之交，情感深厚。

    “为了区区几个钱，太冒险了，不值。家里经济有困难吗？多少？哥借给你。”提醒，劝诫，不忍看着兄弟陷入泥沼。

    莫王臣苦笑，“老子现在朝不保夕的，要那捞什子干什么。只是我答应过为牛淼淼装一条机械腿，让他尽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奶奶的，猜就是这样。”橹一发在他肩膀上擂一拳。昨天莫王臣还向他询问义肢的价格。

    莫王臣正欲说什么，只听有人在叫他，抬头一看，是排长高仁。

    “愣着干啥，叫你呢，赶紧的，过来帮忙。”十数米外，高仁圆眼怒瞪，分明不满他的袖手旁观。

    莫王臣极不情愿走过去，蹲下，观察了一会，冷声道：“腹部贯穿伤，别浪费时间了。”

    这伙台军基本没装备防弹衣，中弹即完蛋，连跳弹都防御不了。眼前这名重伤员腹部子弹入口小如筷子直径，后腰伤口碗口大，血肉模糊。估计多半是躲避毒气时被他们的同袍远距离射伤。

    高仁默认他的说法，对身旁协同救死护伤的台军医护兵说道：“你们怎么都没穿防弹衣？”

    台军医护兵黯然，手指架在墙边的一堆五花八门的武器：“苏真璨扩军太快了，三年时间从十多万到百万，军费有限，而我们陆军又是后娘养的，新组建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人手一支枪两颗手雷和一套军装，其余的别想了。”

    高仁望着那堆缴获的战利品，算是明白了这伙台军投降的缘故，同一个连队有好几种步枪，老兵都用不好的冲锋枪居然配发给新兵使用，难怪士气低落。

    这时，数百米外的街道响起枪声，撕裂寂静。

    “排长，快过来，有情况！”

    值岗的狙击手少有的挥手呼叫。

    众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首批那8名台军炮兵俘虏俨然以解放军自居，一边喝令新来的俘虏趴好，一边准备炮击。

    昨夜的功劳有他们的一半，必须承认，没有这个编制外的炮班，很难想像能够坚持到现在。

    “机械狗，我们的运输队！”高仁放下望远镜，兴奋喊道。“快，机关炮，发送信号提供指引。”

    之前高仁与旅部联系，旅长告诉他总部将派出一支由机械狗组成的运输队穿越敌占区输送补给，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科幻。运输队整个行程由无人机引导和保护，神奇地穿街走巷，准确地接近深入敌占区的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