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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礼起身回到宫中,内心已经变得坚硬如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身为皇家子弟,这就是你我的宿命。你虽无心,我却不能不在意。想通了此理,复礼不在彷徨,想着散朝之后还没有向母后请安,便急匆匆的向皇后的寝宫而去。
当今皇后是宰相梅凌寒之女,乃是先皇李尽欢与梅凌寒指腹为婚。那个时候李尽欢还不是皇帝。梅李两家一向交好,故而便有意为腹中胎儿指腹为婚。后来李家被前朝皇帝猜忌,李尽欢虽然战功赫赫,可还是因为一点错处被关入大牢。逼不得已,李尽欢利用军中的关系发动兵变,夺取了皇位。多年后,梅家有女初长成,便嫁给了当今的皇上,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复礼来到皇后寝宫,皇后见是复礼,立刻上前询问,为何今日来的迟了,说罢便吩咐宫女把晚膳端上来,一边拉着复礼的手坐在了桌前。
面对着母后的嘘寒问暖,复礼心下非常的满足,他并没有将心中的不快说与母后听,只是说今天朝上议事比较多,故而来的迟些。
皇后见复礼不愿多谈,便也不再过问。只是淡淡的说:“我儿专心做事,多跟你父皇学学,你外公身子硬朗,还能多帮帮你。如今他的很多门生故吏都身居要职,只要你安心做事,你想要的必然会得到。”
复礼点头称是。母后的梅家,乃是达安第一大望族。他的外公梅凌寒三朝元老,一直身居宰相之职,门生故吏数不胜数。虽说威望如此,无论前朝萧皇帝还是当今圣上,无不对外公信任有加。外公为人正直,从不结党营私,这一点,举朝公认。
吃过晚膳,复礼又与母后唠了会家常,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回到宫中,复礼思前想后,修书一封,漆好后,找心腹之人送了出去,这才安心就寝。
此刻的皇后寝宫,皇后卸了妆呆坐在案前。她与当今圣上青梅竹马,从小便被指了娃娃亲。她的一生心心念念都是他,可她知道,他的心中一直有个人。
那一年,他还是太子。逸轩有个习惯,不喜欢待在朝堂之上,虽然两人已经成婚,生了复礼,但是一年之中,逸轩有大半年的时间在外地游历。回来后,逸轩会给她讲各地的风土人情。哪个地方民风彪悍,好勇斗狠,可以用作兵士。哪个地方富饶,民众安居乐业,税负可抵得其他几个省份的总和。这个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听,听他讲。
可是有一年回来,他带回来一个孩子,他不再眉飞色舞的跟我讲任何事,只是静静的一个人待在一旁,脸上不悲不喜,从前他的眸子里有团火在燃烧,如今那里成了一口井,再无任何波澜。只有那个新来的婴儿的哭声才能将他唤醒,他会轻轻的哄他入睡,笨拙的给他喂奶,时不时的还与他低声交谈。这样的情形在复礼身上从未见过。
二十年了,如今想来,自己与逸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于他来说,他是太子,娶谁并不取决于他。于她,又何尝不是。她也想陪着逸轩畅游林下,可是不能。她是太子妃,她要替他管理宫中事物。她还是梅家之女,达安梅家之女。
每念及此,梅傲雪常觉得心痛不已,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告诫自己,如果可以选,她愿意出生在寻常人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