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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游感觉自己体内被塞了一块铁。

    他感觉到的是事实。

    此时，已经亲手摸到死亡寒冷的赵游，却还有空闲在心里抱怨一句。

    “死伤惨重而军阵不溃散，甚至能重振旗鼓反击，这是没有领军之人的武人能有的表现？”

    当然，赵游心里清楚，这是失败者可耻的怨念。

    他左手用力，旋转长枪，从对方手中夺走这柄武器，然后刺出。

    枪杆尾部正中它主人的咽喉，瞬间将其击碎，这是致命伤。

    然后赵游举起渊光剑，一剑削断插在身上的长枪枪杆。

    接着左手一把抓住还在对方手里的半截枪杆。

    这一下对面的士兵显然措手不及，赵游居然就这么把这半截没有枪头的长枪抢了过来。

    然后调转方向，扔了出去。

    那渊光剑削出来的锐利边缘就这么刺穿甲胄，刺进士兵的心脏。

    做完这一切，赵游长出一口气。

    他感觉力量正在消失。

    这不正常。

    明明这里的血煞气像是海洋一样取之不尽。

    出乎意料的是，他面前还剩下的白甲士兵也开始后退。

    他们仿佛在畏惧。

    但同时新的军阵正在重新出现。

    赵游无所顾忌地大步向前，然后挥剑。

    ……

    片刻之后。

    赵游站在原地，疲惫不堪地低头。

    他右手握紧渊光剑剑柄，长剑插在地上，作为支撑。

    其实就算不这样，他也不会倒下。

    赵游身上被一杆长枪彻底刺穿，就算他倒下，枪杆也会撑住他。

    他要死了。

    赵游拼尽全力才能抬起眼帘，但看到的，是白甲军阵朝着大堤冲上去的背影。

    他不甘地咆哮，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心里怒吼。

    此时，一个声音却仿佛听到他的呐喊，在赵游心底出现。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不掘开堤坝，以洪水淹没这军阵？”

    那是古天帝大禹的声音。

    赵游无法回答。

    大禹继续慢悠悠说着。

    “因为我不会做那种事。”

    “就像是，你不会放着这个女子，独自逃命。”

    赵游苦笑。

    尽管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然后他在心里咆哮。

    “死亡不是结束！”

    这个世界，愿心可以创造奇迹。

    就算死在武人刀下，灵魂都会变成血煞气，赵游也不会放弃。

    就算他无法变成冤魂厉鬼回来，他也会变成神灵回来！

    就像是二郎神，就像是死在会稽山的古天帝大禹。

    然而接下来，他的意志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

    黑暗消散的瞬间，赵游惊醒。

    他站在堤坝前面，面前是严阵以待的白甲武人。

    赵游连忙转身，红线就静静躺在堤坝上面，虽然脸上满是痛苦，但至少呼吸还在。

    古天帝大禹站在湍急水流中，一边挖掘河道，一边慢悠悠开口。

    “你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赵游顿时惊喜地笑了。

    但大禹的目光中，却露出怜悯。

    “我从不仁慈，等到你失败无数次，却始终无法逃离，就会明白，这其实是多么可怕的折磨。”

    赵游笑了。

    这一点他当然想到了。

    然而，他手里正好有一部还没来得及细看的墨经剑部。

    赵游从怀中取出那本厚厚的大书，就这么坐在堤坝上，开始从头看起。

    不过低头到一半，他又抬头开口问大禹。

    “他们不会趁我看书冲上来吧？”

    大禹表情不变，仿佛赵游做的一切都无所谓。

    “你的时间不多。”

    赵游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

    刚刚进来这里，他也有短暂的时间，放下红线，然后白甲军阵就开始冲锋。

    赵游想要看书，只有这短短片刻时间。

    他忍不住皱眉。

    “这本书不会受损吧？”

    大禹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它和你一样，可以恢复原样。”

    这下赵游终于彻底放下心。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修炼。

    ……

    很久之后。

    赵游站在战场之中，拄着渊光剑，低头吐出一口鲜血。

    他浑身都是伤口，最严重的一处，是箭支刺穿腹部，足以致命。

    但在他死前，军阵最先崩溃了。

    这支可怕的军队坚持到最后一人，甚至当他独自面对赵游的时候，白甲的士兵也依然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