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要跟冬狼联手，毁掉你父亲一手创立的菊下楼，的理由？”

    “我？”

    鞠小菊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紧接着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笑到眼泪都飞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王老师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王权也跟着站起身，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小菊小姐。”

    “你恨你的父亲，恨他没有去见你母亲临终前最后一面，更恨他只顾自己一手创立的菊下楼，所以单是毁掉他临终前最后和解的可能还不够，毁掉他为此奋斗终生的事业，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所以你在集樱留学期间，结识了你的舔狗，樱之风集团家的公子武田小次郎。”

    “回国后更是和冬狼达成了合作意向。”

    “首先，你先和武田小次郎一起演了一场戏，留下了足够让人借题发挥的把柄，然后再由冬狼出场，不得不迫使菊下楼签下了对赌协议，赌约则是整间菊下楼。”

    说到这里，王权看向鞠小菊：“如果我猜得没错，等到比赛后的最后一天，你应该会以万民堂主厨的身份出现，站到菊下楼的对立面，从而打菊下楼一个措手不及吧？”

    鞠小菊擦了擦眼泪，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王老师，就算正如你所说，证据呢？”

    看着逐渐变得陌生的少女，王权伸手将袖子里的纸条抽出来，连着裤兜里的一叠纸包，一起摊开：“这，就是证据。”

    头发被风肆意吹拂，在黎明中染上金色，王权缓缓开口道：“这是猫猫无意中发现的，是武田小次郎给你传的口信，说你交代的他都完成了，请你一定不要忘记跟他的约会。”

    “还有这叠纸包，是申猴先生洗碗时无意中发现的，在盛鸡汤的砂锅边缘，凝结的结晶颗粒……我在微信上找人问过了，这是热沙特产好梦果实所磨成的粉末，还有个俗名叫做时之沙，可以溶于水。”

    “对人没有作用，但御兽服用后却可以陷入美梦，沉睡七天，梦里会梦到以前一切美好的记忆……”

    最开始是申猴提醒他，这东西有些可疑。

    所以他才在微信上问的林叔。

    他没想到。

    最后竟然是这个答案。

    看着仍旧一言不发的少女，王权叹了口气：“我想，你应该是在自告奋勇帮阿贝师傅端菜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下进去的吧？原本是想让阿贝师傅沉睡七天，但没想到阿贝师傅竟然有间歇性时间回溯综合征，无意中竟刺激了阿贝师傅的病情……”

    风儿吹过。

    逐渐大亮的天色中，也投射下建筑的影子，缓缓遮落在了少女的脚边。

    漫长的沉默过后。

    少女缓缓开口：“我也不想的。”

    王权叹了口气：“所以，你才会在签完赌约后，说的是对不起，而不是谢谢……所以你才会一直一直一直的跟大家反复抱歉，你想毁掉菊下楼，却没想伤害任何人啊……”

    “所以！我都说了！”

    鞠小菊猛地躬下身子，紧闭双眼，眼泪随着声音飞洒在空中：“我也不想的啊！”

    “申猴先生话不多但很可靠！赵望舒先生对美食的热爱之心更是让我憧憬！阿丽小姐把我当妹妹一直都很照顾我！小春小姐对每个人都像是对家人一样！还有王老师你……阿贝师傅……阿贝师傅……”

    “但我也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啊！！”

    “一直支撑着我走到现在，一直填满我全部记忆的，一直让我在半夜陷入噩梦，一直蚕食着我仅存的善心！如果不是为了毁掉菊下楼，那我此前人生做出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什么？！我失去的那些，又要拿什么来弥补啊！！！”

    少女的声音喊到嘶哑，像是失去了巢穴的幼鸟。

    眼泪在黎明中洒落，落在地上被晕染成了金色，很快又消散成了一片水迹。

    王权默默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少女在大胃王挑战赛里，吃到吐的场面。

    人为了得到食物，恐惧饥饿的人会像野兽一样，在争夺中吃坏自己的胃。

    同理为了得到爱，缺爱的人则不断否定自己，最终也在渴求中毁掉了自己身上所有发光的部分……吗？

    “值得吗？”

    王权突然不忍的问道。

    像是这样，靠着恨意活到现在。

    像是这样，将美好的记忆全部摧毁。

    像是这样，从不为身边的任何人所驻足。

    不是……

    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吗？

    当年少女的父亲一心为了壮大菊下楼，和如今少女一心为了摧毁菊下楼，何其相似？！

    “值不值，又能如何？我只有这个了啊……”

    鞠小菊慢慢抬起头来，眼角带着泪光，表情却不复最开始的单纯和憨憨，眼中透着哀伤：“王老师，算我求你……不要管，忘了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