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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武正自左思右想间，忽听前边山道传来马蹄之声，两匹快马远远驰来，不多时便到了城楼下，却是云豪城最先派出的两名哨探。这二人出发时一前一后，中间相隔个多时辰，却是一同回转，铁武一见，便知宜城已落入拓跋不归手中。果然两人进得城内不久，陆子允上来禀道：“将军，探子回报，说是宜城已失，四千多宜城将士只有数百名伤兵投降，其余尽皆战死，太守霍东达全家殉国。”

    铁武扼腕叹息，喃喃说道：“全家殉国，全家殉国！”霍东达文武双全，为人又极谦逊，铁武和他虽只有过数面之缘，但对他极为敬重。霍东达共有三子，长子霍书俊、次子霍书杰已成年，都是少年英雄，一向在宜城辅佐其父，传闻早已成为霍东达左膀右臂；幼子霍书英因年幼无人照料，霍东达也带在身边。没料到满门俊杰，一战尽殁。只听陆子允道：“霍太守死守到最后，眼见难以抵挡，便下令烧毁城中粮草辎重。哪知昨夜大风骤起，火势四处蔓延，将整座宜城都烧成了废墟。”铁武心头一震，急道：“这样一来，百姓岂不遭殃？”陆子允道：“那倒没有。霍太守因见叛军势大，早已抱了与宜城同存亡之心，在阳谷关识破拓跋不归诡计之初，便已勒令宜城百姓迁往咱们云豪城来。”铁武听得百姓事前都已迁出宜城，沉吟道：“他既早就抱有必死之心，自是知晓以宜城兵力，抵挡不住叛军攻势，为何还叫派人前来求援？是了，他叫人送信前来，并非求援，而是向咱们示警，要咱们云豪城加紧防备拓跋不归。”陆子允道：“正是。可惜众百姓拖家带口的，脚程不快。听探子说，百姓还没到莫愁崖便给拓跋不归的骑兵追上，除了千余人翻山越岭逃走之外，余众尽被劫回。”

    铁武心头沉重无比，缓步走入城楼，在一张桌旁坐下。陆子允与呼延泰、银大漠三人在铁武帐下效力多年，与铁武情谊极深，平时只要不是军中公务，一向平起平坐，言笑不禁，从不拘泥客套礼数，当即坐在下首相陪。桌上一灯如豆，晃晃悠悠的灯火恰似铁武紧皱的眉头。陆子允自知他每到艰难凶险的关键时刻，总是潜心思索应对之法，当即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生恐打断他的思路。

    铁武凝神望着桌上的灯火，过得良久，伸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问道：“子允，倘若敌军五倍于我，咱们怎么守？”陆子允道：“多备檑木滚石，此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坚不可摧。”铁武又道：“倘若十倍于我呢？”陆子允沉吟片刻，说道：“城墙加高五尺，增多弓弩手，只守不攻，只要粮草足备，可保无虞。”铁武又道：“那么二十倍于我军呢？”陆子允吓了一跳，说道：“哪来这多叛军？”铁武伸指蘸了些灯油，在桌上划了个大圈，又在当中加了数条弯弯扭扭的细线，说道：“这是我们大弋国的版图，这一块，这一块，已经是澹台老贼的天下了。”他说一处地方，便在对应的位置打一个叉，连打几个大叉后，又蘸了灯油，在一处连画三个小圈，说道：“这是胡峰口、永城、兖城三处，这三个地方相互呼应，胡峰口又素有天下第一险关之称，澹台道起一时半刻是难以攻下的。”陆子允道：“正是，胡峰口牵制住那逆贼，咱们与拓跋不归一对一较量，那便好得多了。”铁武摇头道：“拓跋不归前来，我无惧于他。云豪城险要之地，易守难攻，他虽然诡计多端，但只要咱们不贪功冒进，他有再多阴谋诡计也难以得逞。只是倘若澹台道起放弃胡峰口，直接来和拓跋不归会师于宜城，那么叛军便不下于二十万这个数。云豪城再坚固，可又怎抵挡得住这多敌人的轮番攻击？”他机智谋略远在陆子允之上，这番话似在问陆子允，其实却是在问自己。

    陆子允笑道：“胡峰口地形险要，永兖二城又富得流油，这三处对叛军来说是个最大的隐患，澹台道起岂肯放弃不打？”铁武摇头道：“他打不下来，始终讨不了好处，军心便容易涣散，还不如直扑京都。京都若是拿下，胡峰口等三处地方岂不是不战而胜？”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咱们若是失守，京都门户大开，迟早会沦为澹台老贼的囊中之物。我若守不住云豪城，将来有何面目见霍太守于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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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允跟随在他身边数年，从未见过他说出过这般消沉的话来，不由神色微变。

    铁武见他神情有异，不禁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澹台老贼真要是挥师北上，那也要数月后才能到云豪，说不得，眼下趁着拓跋不归落单，咱们先吃他几顿再说。”陆子允喜道：“正是！眼下宜城已成废墟，民心动荡，拓跋不归定然忙得不可开交，咱们这时候正好趁机去捅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