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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靖阳想起自己与杜仲相识已久，知道他改名易姓后的种种事迹，倘若由自己分说，他当信得过，当即拉起杜仲左手，在他掌中写了自己的名字。他名字的三个字笔画较多，见杜仲眉头深皱，似乎难以辨别，又写了第二遍。杜仲问道：“是萧公子？”萧靖阳道：“是我。”忽然想起他已听不见声音，于是在他掌中写了个“是”字。见他仍是不信，又在他掌中写了“恶魔梦魇”四个字，心中悲愤实难自已，忍不住便要掉下泪来。

    这四字笔画之多，更胜萧靖阳的名字，但杜仲念念不忘当年双后惨亡的案例，曾对此事暗中追查了数年之久，待得知害人的毒物叫做恶魔梦魇后，于这四字可说是梦影魂绕，无时或忘，因此极为熟悉，给他在掌中一写，立时便能分辨出来，竟不用再写第二遍。他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你真是萧公子。”突然想起一事，又摇头道：“不对，知道恶魔梦魇的人，可不止咱们三个。”

    萧靖阳见他仍是存疑，寻思片刻，正要将那日自己和明月公主在云豪城郊外草庐中与他相遇之事写出来，九王爷心急，拉开了他，说道：“让我来！”在杜仲掌中写了“九王”两个字，拉过他手掌，去抚摸自己左肩。

    杜仲手掌顺着他左肩而下，摸到空荡荡的左袖，点了点头，说道：“确然是九王爷，没想到你也进宫啦。”九王爷当初心伤爱子惨死，毅然于昭武帝面前自残断臂，强撑着一口气回到自己府邸，便即昏晕过去，这伤势还是昭武帝嘱咐杜仲前去诊治的，杜仲怎会忘记？

    此时两位王爷和萧靖阳三人都已表明身份，杜仲心想敌人仓促间绝难凑齐这般相似的三个人来冒充，当即不再怀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罪臣未先与二位王爷商议，便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哪知害得皇上身陷险境，实在罪该万死。天可怜见，幸得垂死之时见到二位王爷。皇上现在危急万分，恳请二位王爷速去勤王救驾。”他说到后面，声音已是哽咽，不断磕下头去。

    十二王爷听得这番话，心中一动，寻思：“钟太医一直在服侍皇兄，眼下二人一个变得痴痴呆呆，一个被人害了双眼双耳，其中定有莫大关联。不如让钟太医将事情始末说出来，正好释我心中疑团。九哥和萧驸马在，也好证明并非是我害了皇兄。”他扶起杜仲，在他掌中写了“皇上已救出”五个字。杜仲登时大喜，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皇上在哪里？”他明明便和昭武帝近在咫尺，可偏生两人双眼不能瞧见对方身形，各自双耳不能听到对方声音，情状之凄凉，当真莫以名状，无不恻然。

    九王爷瞧向十二王爷，道：“你问他，是谁要害皇帝，是不是奉承阳和妖妃？”他虽一怒之下声称与昭武帝断绝兄弟之情，但毕竟骨肉情亲，血脉难断，这时见到昭武帝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怨恨早已消了大半，只想救出这个背后的害人元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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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王爷点了点头，不答杜仲问话，只在他掌中写道：“凶手是谁？”杜仲面露迟疑之色，说道：“诸位既已见了皇上，难道皇上没跟王爷说起？是了，定是皇上心怀仁慈，仍不肯说。皇上既不肯说，罪臣也不敢拂逆皇上之意。”言下之意，竟是不肯说出凶手来。

    九王爷愤愤说道：“哼，你们就是不说，谁还猜不到是奉氏父女在兴风作浪？他就是对妖妃太心软，才惹出这么多乱子来，弄到今天的地步。”他本想再加一句“自作自受”，但看到昭武帝的模样，这句赌气话一时竟说不出口。

    十二王爷手指不停，在杜仲掌中笔画，将昭武帝昏迷不醒之事跟他说了。末了写了“皇上在此”四个字，拉着他手探向昭武帝腕间。杜仲近数月一直在昭武帝身旁伺候，为他调理诊治身子，对他手腕的肌肤纹理再熟稔不过，是以一摸到昭武帝手腕，便认了出来，当即跪拜下去。十二王爷拍拍他肩头，示意他不必拘礼，杜仲这才盘腿坐在地上，伸手摸向昭武帝腕间关脉，细细探查一番，说道：“幸好皇上只是受激过重，调养三五个月便好。皇上是性情中人，受此打击，此后只怕……唉，我是万死莫赎。”九王爷见他又扯到自己身上去，前言不搭后语，连连催促十二王爷问明此事情由。

    十二王爷摆了摆手，示意不急，反正杜仲到得这里，既知昭武帝目前已然安全，定会将整件事全盘托出。

    果然杜仲收了手，站起身来，说道：“两位王爷，萧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十二王爷知道他怕惊扰刺激到昭武帝，当即点了点头，引着众人走到隔壁书房。

    数间书房虽大小相同，但摆设却是各异。这间书只两侧墙边摆了书籍，中间却设有茶几软椅，那茶几有四五尺长，茶几上摆了一套茶具，一副棋枰。十二王爷平时接见大德高僧抑或骚人雅客，才会约到这间书房内品茗弈棋，谈笑风生。不管庙堂还是江湖，众人皆以能被十二王爷邀到这间书房为荣，没想到今日却为杜仲破格设为谈论国事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