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路飞，还是达旦一家，都没有见到过如此失魂落魄的艾斯。

    在达旦的记忆里，艾斯出现过这般情绪波动，一共也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卡普大大咧咧告诉他父母的死因的时候、

    第二次，是萨博因为天龙人的炮击而死的时候。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

    但前几次至少还有迹可循，但这一次，达旦是真的不知道，艾斯出了什么事。

    艾斯有些呆滞地坐在床上，无视了腹中和口腔里传来的异样感觉。

    他的脑海，他的思考能力，他的心神，全都被梦中见到的那道身影填满了。

    虽然当初路飞和艾斯一样，见到了海贼王罗杰，

    但是对路飞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梦。

    而且在经过由洛凛策划的那一次对海贼印象崩塌的行动之后，

    路飞心中对成为海贼已经有了一根深深的刺。

    他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种被所有人都厌弃的存在。

    更不希望成为那般邪恶的存在。

    卡普爷孙虽然都有些脱线，但是他们的正义感都是一脉相承的。

    从卡普，到多拉格，到路飞。

    当年，多拉格就是因为海军之中存在的黑暗，以及头上那些猪狗不如的天龙人，最终毅然退出海军，选择与世界政府为敌。

    多拉格能够因为黑暗的现实而退出海军，

    路飞自然也能够因为海贼本身所代表的混沌恶元素而对其产生厌恶。

    所以，这种梦对于路飞来说，最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噩梦。

    但是艾斯不同。

    罗杰，毕竟是艾斯的父亲。

    哪怕他表现得再怨恨他，再讨厌他，都呜啊改变这个事实。

    而且，艾斯自己，其实也是很希望能和自己这个父亲见一面的。

    就像漩涡鸣人一样。

    但是，罗杰毕竟不是波风水门那种正义阳光的小太阳。

    他是一个海贼，一个纯粹的海贼，一个成为“王”的海贼。

    他不是后世路飞那种冒险家，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海贼。

    他的自由与梦想，一直都是建立在践踏别人的自由与梦想身上的。

    海贼应该有的一切元素，他都拥有。

    在梦中和自己这位父亲见了一面，

    艾斯听到的最多，就是大海和自由，

    但是他的嘴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家人，没有出现过自己的母亲。

    他不过是将艾斯，当成了一个传承自己意志的工具。

    而波斯卡特·d·露玖，艾斯的母亲，

    那个服用禁药让艾斯在二十个月之后才出生，却将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耗尽的伟大母亲，

    那个坚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能够看这个世界一眼的母亲，

    在罗杰看来，也不过是孕育这个工具的工具罢了。

    这一次的梦，让艾斯放下了对罗杰的全部幻想。

    因为这个罗杰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艾斯怀疑，出现在他梦里的，就是罗杰的灵魂。

    呆呆地坐了将近一天半之后，艾斯仰起头，不让自己眼中的液体从眼眶中滴落。

    但是他却仰得太高，以至于泪水全都流进了头发里。

    又过了一天，早上七点。

    这一次，来到湖边的不再是路飞一人，

    艾斯同样来到了这里。

    他的脸上还带着黑眼圈，眼睛还有些红肿。

    尽管留下了些痕迹，但是他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情绪。

    而这一天，洛凛教给他们的，是海军六式之一的指枪。

    经过一天的训练之后，兄弟两人准备结伴回去。

    但是，在西下的夕阳之下，艾斯突然转头，对洛凛问道：

    “让那个人出现在我梦中，是你做的吧？”

    面对艾斯的质问，洛凛不可否置地耸了耸肩。

    一旁的路飞虽然不明白艾斯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敏锐地发觉，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随便去发表问题。

    看着洛凛这副表情，艾斯相当恼火地说道：

    “果然是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路飞说，你和卡普老爷子一起带着他出海过一次，”

    “可是上一次他却没有带着你来了！”

    “这一次来找我们兄弟，也是你自己的主意吧，洛凛准将？”

    洛凛扯着嘴角，装模作样地笑了笑，说道：

    “很敏锐么，艾斯！”

    “这一次来找你们兄弟两个，确实是我自作主张。”

    “你们的爷爷卡普，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更不知道我对你，对你们都做过什么！”

    艾斯的模样似乎有些想骂人，但是最后还是被他生生忍住了。

    他看着洛凛，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