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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翌日清早,晨曦初露时分。
姜稚衣在瑶光阁寝间床榻上悠悠醒转,看见头顶熟悉的、雕梁画栋的彩绘承尘,眼皮轻轻一颤,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趴在脚踏守了一夜的谷雨连忙上前,又惊又喜:“郡主您可算醒了!”
却见姜稚衣平日白里透红的脸像染了病气一般灰败,一双水杏眼也神采全无,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压根儿没听见她说话。
“怎么了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稚衣双目失神地抬起手,指尖慢慢抚上心口:“这里疼……”
谷雨大惊失色。
昨日验伤的女医士发现郡主后脑勺磕了个包,说诊脉暂时不能断定有没有内伤,若郡主醒来以后没有其他不适便无大碍,只需敷药消肿即可,若有异常则需再行诊断。
不过,医士说的异常是头晕恶心、神志不清之类的,怎的这还疼去心口了呢?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谷雨慌忙站起身来。
“不必了,大夫医不好我……”姜稚衣气若游丝地摇了摇头。
“那谁能医好您?奴婢去请来。”
“他不会来了,他已经不要我了……”
一滴清泪从姜稚衣眼角唰地滑落下来。
“郡主,您别吓奴婢呀,谁不要您了?怎会有人不要您呢?”
姜稚衣偏过头刚要开口,一动脖子却先疼得呻|吟出声。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稚衣捂着脖子,眼泪决堤了似的往下流:“若非他不要我了……怎会对我下如此重手?”
谷雨拿着帕子慌手慌脚去给她擦泪:“是是是,沈少将军真是太过分了!您说您遇上那么多山贼也不过磕了个包、蹭破点皮,浑身上下的伤加起来都比不上脖子这一下,竟叫您昏睡了整整十个时辰……”
谷雨嘴巴动得比脑袋快,说到一半才猛地一停:“……您刚说什、什么?”
这、这是“要不要”的事吗?
姜稚衣颤抖着轻吸一口气,面露回忆之色:“若非他不要我了,大军凯旋那日茶楼底下,他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陌生?”
谷雨:“?”
“他还用那样冰冷的语气问我是谁……”
“回京这许多日,他都不曾上门寻我,我去军营找他,他还让人撒谎说他不在,故意避而不见……”
“昨日我与他当面对峙,他也翻脸不认,好像全然忘了我们的过往……”
谷雨:“???”
谷雨努力跟进着这些听上去十分熟悉,细想起来却相当陌生的事,惊得嘴一张差点掉了下巴:“过、过往?什么过往?是奴婢想的那种——过往吗?”
姜稚衣没再说话,仰躺着默默流起泪来。
谷雨张着嘴瞪着眼愣了半天,试探道:“难道……您与沈少将军不是外边传言的对头……?”
她才新来府上几日,看郡主与沈少将军分明就是一对冤家呀!
姜稚衣虚弱地抬起一只手,搭着谷雨的手腕坐起来,沉痛地闭了闭眼。
她又何尝愿意与他当这“对头”,却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在外做戏……
正是主仆二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之际,一名婢女叩开了寝间的门:“郡主,沈夫人和沈少将军来府上看望您了。”
姜稚衣眼泪蓦地一收:“什么?何时来的,他在哪里?”
那叫小满的婢女慢吞吞还没答,姜稚衣掖着帕子揩揩眼角,又自言自语起来:“他来看我,沈夫人也来了,难道……难道是来提亲的?”
“???”
一转眼,刚刚还柔弱如小白花的病美人已经生龙活虎跳下床榻,提着裙裳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谷雨和小满愣在床边大眼瞪着小眼,片刻后——
“郡主您的鞋!”
谷雨提起姜稚衣的趿鞋追了出去,追到寝间门口,却见三名身形彪悍的仆妇围上了姜稚衣。
“郡主伤势未愈,这是要去哪儿啊?”打头的仆妇殷切笑着。
姜稚衣蹙眉后退两步,回头看向谷雨:“哪儿来的脏东西?”
谷雨还沉浸在姜稚衣方才仿佛变了个人的震撼里,一看她来了平日的脾气差点接不上茬儿,一愣过后才上前:“哪里来的刁仆!郡主去何处还需向你报备?”
那仆妇觍着脸一笑:“自是不需的,只是郡主有伤在身,不宜下床走动,夫人也是关心郡主,才命我等过来照看……”
“大夫都没说这样的话,我新来不久,竟不知府上夫人还通晓医术?”
“这……夫人也是为郡主安危着想,郡主昨日出门遇到山贼,夫人心里头跟油煎似的,真真是后怕!眼下外头不太平,郡主还是待在屋里最为妥当……”那仆妇说着又拱上前来。
谷雨护着姜稚衣,嫌恶地连连后退。
三名仆妇揣着笑脸将两人挤回了屋,啪地合拢了房门,窸窸窣窣给门上了锁:“夫人眼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