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的，女子怎么可能上得了私塾！”

    李华夏大脑十分混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只是下意识地反驳。

    她记得在娘亲还好的时候，也曾想过把她放到私塾中学习学问，可没有一个夫子愿意收下。

    尽管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

    可她是女子。

    女子在这个世界是不能上私塾的。

    娘亲也听说有一些贵女会请女夫子上门教导，也起了这个心思，可旁人一听李华夏是农家子，见都没见就拒绝了。xしēωēй.coΜ

    后来娘亲打听到，贵女学的都是持家之道，管理宅院的学问。

    就没有打听过了。

    接下来娘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也没有心力去想这事情了。

    只给幼小的李华夏心灵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女子是不能上私塾的。

    方三娘心里也明白李华夏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毕竟她也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

    一开始对于女人上私塾这件事，也有胆子大的人方岚市长的压力，问了出来。

    “女人怎么能上私塾，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呆着相夫教子才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当时方岚的眼神和表情，方三娘至今都能回忆得清清楚楚。

    当时那位市长站在高一阶的讲台上，双眼微垂，如黑夜般深沉的双眼，里面似乎真的有星星点缀一般明亮闪烁。

    她静静看着面前执拗要答案的人，就像是天上神明望着凡间愚钝的信男信女，眼神里有慈悲，有悲伤也有包容。

    悲天悯人！

    虽然他们一直都说方岚是神仙，她也一直拿出许多在他们眼里很神奇的东西，但是方岚这个人长得却不像他们心中的神仙模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种形象的方岚。

    就好像明明大家都在一个房间，站在同一块土地上，距离没有拉近反而更加遥远了。

    镜中花，水中月。

    这是他们幻想中的神仙，高高在上却又怜悯众生。

    在场的人只听到沉静又温和的声音，说：

    “你们说，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又说家有贤妻旺三代，胜过良田千万顷。一个女人，首先她是一个人，人不学习怎么知理懂礼？不学知识又如何教育子女？

    难道女子就比男子要愚笨？学不会知识，也做不好事情？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黄路，你娘在你父亲离去后，一个人把你们三兄弟拉扯长大，其中艰辛只有你们知道，难道你觉得你的娘亲也是一个愚蠢无知的妇人？”

    被点名的男子握紧双手，咬牙看向市长，似乎有股怒火，他愤然说道：“不！当然不！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见到市长点头肯定，他才慢慢平复情绪，直到市长又说：

    “倘若你娘亲生在一个男女平等，女子可以读书学习，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工作，出门赚钱。那你的娘亲还会过得这么痛苦吗？”

    这个黄路不用多想，就知道市长描述的世界对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是不行的，大家都说都是这样过来的…”

    黄路三观受到冲击，脑子里被两种声音填满，一种是从他出生到现在，周围人的想法和做法。一种则是市长给他描绘的新世界。

    众人看到黄路狰狞着表情，双手撕扯头发，一副快要疯癫的模样，表示同情。

    谁不知黄路是一个大孝子，只要和他娘亲有关的都会触动他的情绪，不过影响这么厉害，他们还真没见过。

    正当他们准备安慰黄路的时候，却听到了市长点了其他人的名字。

    “张东阳……”

    “李红花……”

    “李大树……”

    一个又一个。

    台上的那个人似乎可以洞悉人心，抓住了每个人心里的弱点漏洞，让他们无法反抗，更说不出什么话反驳。

    他们是不一样的。

    黄路是一个大孝子，说的是他的母亲。李红花则是一个重利的人，就给她描述女儿学习厉害赚大钱给她养老的画面。李大树认为女人只要会生孩子就行，她就给他简单讲了下基因学。

    方岚在讲一个人的时候，其余人都在听，打下了一个理论基础。

    等轮到他的时候，就会更快地沦陷在方岚语言陷阱中去。前面被说服的人，又继续听着下面的结论，又加固了想法。

    直到人数越来越多，后面基本不用方岚怎么长篇大论，只需要触动他们心中所想，就被击溃。

    那位黑衣女子，面对面站在众人的前方，曾经熟悉的脸在此刻却十分陌生。

    随着她的话越说越多。

    他们在被一系列言论弄得精神恍惚时，竟有一瞬间，好像看到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他们的灵魂吸进去。

    她说的话，明明和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偏偏内心是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