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真是官字两张口，上下都是理……阿呆，今天多亏你了！”

    曹洪是耿直之人，看不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官场龌龊。

    虽然江子骞最终做出了对樊湘云和刘玉娘有利的判决，但等人走了，他依然免不了鄙夷地讥嘲几句。

    “不管有理没理，还得有人出头替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去说这个理啊！九爷，我替玉娘妹妹谢谢您的大恩……”

    听到他这话，樊湘云立刻反呛了一句，转头又恳切地对曹沐道谢。

    之前进门的时候，曹沐就发现樊湘云和曹洪似乎有矛盾。

    现在见两人言语间依然带着火气，而且樊湘云平时都跟着曹洪叫自己“阿呆”，今天却一直“九爷、九爷”的叫，随即问起了缘由……

    原来，刘玉娘昨天跑来小院求助，樊湘云就说让曹洪回家求曹沐帮忙。

    可曹洪却说“阿呆虽然结识了不少官宦子弟，但你让他为一个风尘女子去求人……我开不了这个口！”

    就因为一句“风尘女子”，刺到了樊湘云的痛处。

    “湘云，你是知道我的……我那话并没有说你……”

    “玉娘是我妹妹，她是以声色娱人的风尘女子，我樊湘云当年认识你曹五爷的时候，不也是风月场中的花魁娘子？你嫌弃她就是嫌弃我……”

    曹沐明白了两人因何争执，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劝道：“嫂子，我五哥说话不过脑子，你就别和他这莽汉计较吧！”

    “五哥，今天这事我是站在嫂子这边的……正所谓富贵未必可重，贫贱未必可轻！玉娘虽沦落风尘，却是被逼无奈，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生而为人当常怀悲悯之心的道理，五哥你难道忘了吗？”

    见曹沐也指责自己不对，曹洪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那些朋友看轻你吗……”

    如今曹沐是曹家中兴的希望，尤其是洛水赛诗后他得了“春江公子”的名号，曹洪就担心因为替刘玉娘出头，会有损他的名声。

    毕竟当年曹洪自己就吃过这方面的亏……

    曹沐听他这么说，冷笑了一声说道：“自重者人恒重之，自轻者人恒轻之……五哥，我们曹家什么时候在乎别人说什么了？”

    当年，他们的父亲曹盈被人称为“活曹操”，不依然我行我素，连皇帝的圣旨都敢封驳。

    曹沐这番话还真让曹洪无言以对！

    而紧接着他又笑着对樊湘云说道：“嫂子，说起来我今天还真就有件‘国家大事’要求你帮忙……此事若是成了，我看将来谁还敢小瞧乐女歌姬！”

    樊湘云在一旁听到曹沐替自己出气，心中怨气就消了八成，紧接着听说曹沐要她帮忙办一件“国家大事”，顿时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听他把计划说完，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曹沐最后那句话，倒是让樊湘云心里生出了几分豪情壮志！

    “好！我这就帮你把人找齐……真要是按你说的成了事，倒是要让某人看看，演舞唱曲的，也不比舞枪弄棒的低贱，我们也能为国分忧！”

    说完樊湘云又丢给曹洪两个白眼，一拧身回屋里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曹洪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阿呆，你说的这事，恐怕不成吧？与突厥和战之议，既然都已成定案了……就凭她们唱几首曲子演几场戏，就能翻过来？”

    曹沐呵呵笑了笑道：“五哥，你可别小看唱曲演戏的……文艺的宣传力量可远比你手里这杆枪锋利的多！”

    看着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曹沐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说的再多也不如摆在眼前的事实更有说服力！

    景安十年八月廿三，鄂国公薨，罢朝三日，追赠武威郡王，赐九锡，谥忠武，陪葬昭陵，配享太庙……赐国葬之仪。

    就在举国哀悼之时，有一个传言在京中流传开来。

    三年前在庭州被打得丢盔弃甲的突厥人再次南下，三十万铁骑陈兵北疆……

    朝廷要和亲了！

    “突厥使臣就在都亭西驿住着，鸿胪寺的人三天两头的往驿馆里送女伎……”

    “和亲的事已经定了！封清河郡主为公主……昨天圣皇特意召见越王，就为了商量这事呢！”

    “想当年鄂国公、卢国公、靖国公……咱大梁六十万铁骑打的突厥屁滚尿流，把颉利都抓来洛京游街示众……这才过去多久啊！怎么又要和亲呢……”

    “你说的这些都是老皇历了，鄂国公卧床多少年了？老靖国公和曹驸马死了多少年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卢国公，前天老国公进京的时候我看到了，头发胡子都白了，马都不能骑了，坐着轿子进城的……”

    虽然很多百姓都对大梁与突厥和亲感到憋屈，但“明白人”都说这仗不能打，大梁打不起！

    人云亦云之下，“争取和平”的舆论倒是似乎成了朝野共识……

    按规定，国丧期间禁止宴乐婚嫁，以示哀掉。

    一个月内都不许歌舞表演，洛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乐坊伶园一下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