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

    水的冲刷力是相当强的，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原本曹孟就不是曹盛那种争强好胜的个性，虽然早些年经营绸缎布匹生意，被人称为“曹无衣”，但家中子弟也没有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

    在济南城曹家的风评一向都不错，为人也低调。

    尽管当年曹盈死后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曾经威风赫赫的“曹无衣”如今成了只能和城尉小吏称兄道弟的“老曹”。

    但是当杜郝川将之前在城门口发生的“误会”，和靖国公小公爷来到济南等情况向上汇报之后，正在济南城内代理济南刺史职司的别驾宋墨升也被吓了一跳。

    靖国公曹渊奉旨主持重开庭州榷市的事，虽然下面的州县官员大多还不知情，但身为济南别驾的宋墨升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以前曹孟在济南城里只是一个布商，宋墨升是两年前上任的，对曹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如今的曹家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更何况杜郝川还带来了一个“绝密消息”。

    “你是说那曹小公爷如今在内卫府当差？”

    “对！属下亲眼看到的内卫监令，他……他说他是内卫府参军处指挥参事……”

    以杜郝川的品级是够不上和宋墨升回话的，他原本也只是给他的上司城尉邢荣奎汇报了今天的事，可谁知道邢荣奎就直接把他带来了宋府！

    听着杜郝川的话，宋墨升心里暗暗思忖了起来。

    曹渊奉旨主持重开庭州榷市，他弟弟曹沐竟然在内卫府做上了七品参事，虽然官不大，但这位置却非同一般……再加上前些日子从洛京传来的那几首春江公子写的诗……

    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宋墨升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来人！备轿！本官要去曹家绸缎庄拜见曹公子……”

    宋墨升要来拜见曹沐的消息，此时的曹家还不知情，所有人都还在回想着刚刚在城门口发生的事。

    “九……九弟……你这个内卫指挥参事是几品啊？”

    曹盎的女儿曹绵是个妇道人家，虽然以前也是锦衣玉食养在豪门深户之中，但对外边的事知之甚少，尤其是官场中的事。

    自从她父亲曹盎被杀，一家人只剩下她和弟弟，勉强靠着一家车马店过日子，她就对当官的有一种深深的畏惧。

    她在潞州的时候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城尉都头，巡街的时候带着兵，威风赫赫小商小户的都怕……可是刚刚那个城尉都头不但向曹沐下跪，后来更是带着人一路“护送”他们回来。

    所以，在她看来曹沐这个“指挥参事”必然比都头的官品级要高！

    曹沐呵呵笑了笑，对这位堂姐说道：“四姐，这指挥参事也只是从七品，算不得什么大官的。只是……内卫和别的衙门不一样……”

    他正想着该怎么和曹绵解释“内卫府”为何与众不同的时候，就听到外边有人在喊。

    “九……九爷，那个……别驾……别驾来找你了……”

    刚刚在城门口的时候，曹沐一亮牌子不但把杜郝川麾下那些兵给镇住了，包括一直对曹沐不服气的曹涪等各房年轻子弟也都被吓到了。

    原本一直口口声声叫他曹阿呆的曹涪，现在都和沧海村的那些年轻人一样跟着叫起了“九爷”。

    曹沐也不打算纠正，倒是听说别驾来了，让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曹家正堂。

    “下官济南别驾宋墨升，拜见小公爷！”

    宋墨升直接给曹沐行了个大礼，曹沐在曹家人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受了，等了一会儿才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宋别驾倒是消息灵通的很，我刚到你这就知道了？曹沐只是七品指挥参事，可是当不起别驾的大礼啊……呵呵！”

    当不起你还受了？

    这个逼装的还真……有一套。

    宋墨升摆了摆手笑道：“令尊曹老公爷当年巡视汝州府学，曾亲自提点过在下的学业，虽然在下愚钝，五年前才考中科举……说起来还真是愧对当年老公爷谆谆教导啊！”

    曹沐听到宋墨升拐弯抹角的和自己的便宜老子套关系，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

    按他的说法，曹盈当年只是巡视府学时“提点”过他，想来也不过是随口表扬了几句……这算是什么教导？

    看他这意思倒像是来认门生的了！

    “宋别驾还见过家父？呵呵，那宋别驾知道这曹氏绸缎庄和家父是什么关系吗？”

    曹沐冷笑着问了一句。

    宋墨升愣了一下。

    他虽然听说过曹氏绸缎庄以前被人称为“曹无衣”，但来济南上任也才两年，倒是真不知道这曹家和靖国公府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三叔，曹氏绸缎庄的当家。当初家里闹了些意气，各房分了家……如今我家和三叔家已经冰释前嫌了……三叔，是吧？”

    曹沐转头看了曹孟一眼，曹孟倒是反应很快。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