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还陷在无穷无尽的想象中没有出来，风澈刚才说的话，她只听了个大概，她好像有听见他说：“没关系！”凝重的表情稍微散去了一点，脸上有了丝丝幸福的微笑。

    风澈尽量保持着耐心重复：“我说……没关系……”

    还未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流萤先一步截断，“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脸上的凝重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语气特别轻柔。

    风澈急忙辩解：“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流萤反问：“你的没关系不是对我说的吗？”

    “不是……不对……是……我就是对你说的。”风澈突然紧张起来，说话也变得结巴，磕绊。

    流萤笑着说：“那不就行了，你没怪我，我便心满意足了。”隐约间，她好像知道了他的意思，无形中她捕捉到了他一个特别细微的动作，他双手紧握成拳，捏的特别紧，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她能感觉到他的不自在，可她不确定他此刻产生不自觉的根源，究竟是以哪里做的起点。

    他的不自在，是因为她吗？和她在一起，就这么的不自在，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她，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还是待在黑暗中的一只丑小鸭，假如她未曾见过来自光明的光，就不会去向往光明，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矛盾的现实和想象的虚假混合，黑色和五彩缤纷的颜色混合在一起，染成一个大染缸。

    刚明亮起来的眼睛重新归于黑暗。

    快上早自习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浅浅的黄土上，留下了淡淡的鞋印，花底，螺旋纹，北斗星，横杠……经过来往的人群反复的践踏，脚下携带了土，脚印裂得稀碎，还好峰回路转，遗留下一些依稀还能辨认出来的足迹，证明的确有人来过。

    风澈不自在地张开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风找准缝隙钻了进来，缓缓闭上，和眼睛里发出的光一起，彻底坠入暗淡。

    有些话想说出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是风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的差劲，学了这么多年语文，却没想到专业知识匮乏的严重透顶。

    就在二人沉默之时，楼梯里响起一阵轻灵的脚步声，少女顺着风，逆光而来。

    栏杆边的两人默契度极高的一起转过身，站在楼梯口的少女刚好落下最后一个脚印，她抬起头，远远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人。

    在流萤看来，眼中是一道特别奇怪的光，明明只隔了几步远的路程，在她的眼里，却仿佛有万水千山，天涯海角，近在咫尺的路程，亦如千里之遥。

    她的目光和天使般的少女冲重重撞在一起，她在望向她的同时，她也在望向她，她在看向她的同时，她也在看向她，她的目光凄冷如寒霜，她的目光温暖如春。

    那双晶亮的眸子，闪烁着的白光缓缓移动到她的身边，只一眼就活生生的将她吞噬了大半，而那双仿佛跌进寒冰地狱里的眼光，凝聚出一层黑色的雾气，她的目光被禁锢，遥望不到远处，她执着地一点一滴吞噬着自己，直到泛白的骨头又添了丝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