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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手指尖上的血还在滴着,眼见那盛了皇宫地窖里最深处的薄冰片与自己鲜血的金碗送至了林嗣墨淡无血色几近透明的唇边,心都剧烈震颤起来。她不自觉屏息去盯着白术手上动作,无意识抿了唇直咬出深浅的牙印来,白术的手也是些微地抖,颤颤巍巍地将碗凑近已被扶起的林嗣墨,一漾一漾的血水似浓得潋滟的玫瑰汁,染上了他面容几分酡颜。
林嗣墨的双唇紧闭着,夏若起身接过那碗,让其余人都退下了,只留白术一人随侍在侧。
她将碗放至他鼻尖之下,浓郁的气息激得他眉心轻微蹙起来,满室都是溢满了那种欲夺人魂魄的味道,他挣不脱,避不开,勉强将唇轻张了些许来触其他的空气。
夏若见他松了牙关,轻轻摇头笑了笑,将碗里的尽数与他饮下。
林嗣墨甫一碰到,便是极抵触地皱起眉头,他似被不好的回忆攫住想尽力去逃,却又抑制不住般张唇大肆饮了来。
本是相生之血,他方一触碰便似得了极大的滋养一般,脸色迅速地润泽起来,双唇沾染了鲜血,极致的胭红,极致的夺目。
夏若待他饮尽碗中最后一滴血,唇边的笑意也愈发璀璨耀眼起来,白术见如此情势,低声告退出了殿外,夏若痴痴看着林嗣墨,总也看不够的眼眸触至他的眉梢眼角,尽皆是情。
他阖住的眼睑下有物轻轻挪动了几分,随即便令她措不及防地睁开眼来,眸中的笑意一如往日,却有无数的泪似酸楚,似欣喜,顺着他光洁的眼尾逶迤而下,沾湿鬓角发间。
“嗣墨”夏若张口便觉有些颤,却也顾不得许多,忙用帕子将他唇边的血擦了藏在袖间,“我得了解药,你可以快些好起来了。”
“我病了多久”他气息依然不稳,睁眼去看她也撑不住太长时间,眼帘忽开忽阖,一副疲惫之貌。
“只有几天而已,别担心,解药我从董氏那里问来的”
“董氏?”
夏若顿了顿,“便是从前的董太妃,我已将她贬为了庶民。”
“嗯,政事可都还处理得顺利?”林嗣墨闭目匀了气,勉力说道,“解药可是从林显季之前的那柄剑里得来的?”
“南疆有些动作,我已着今日午时发兵前往镇压,”夏若看了他,言语间依然有不确定之处,“林显季那柄剑,你是如何得知的”
“往后军机政事我不会再过问,阿若你已是处理惯了,正好让我偷偷闲。”
“你为何不答我的话?”
林嗣墨抿唇一笑,看了她,“聪颖如你,难道还猜不出么?”
夏若的心悠悠沉了一时,唇边的笑渐渐敛地无形,“你那时果然派人去跟踪我。”
他偏了头,眉眼生光却不说话,夏若似笑非笑地接着道,“若我那时接了林显季的那份大礼,你会否怀疑我与他存有私情呢?”
林嗣墨愕然看了她,“我只是担心你安危,并不是故意想刺探于你”
“你还要多久才能改改这个只会一意孤行的习惯呢,”夏若起身离他远了几分,生光的容颜却似凝了寒霜,“你总觉我需要存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便总爱隐瞒于我,不止是我的周身环境,就连我的言行举止都不放心,都要别人来看着么?”
林嗣墨终是气息不稳起来,“你有些误会,阿若,我并不是”
“不用多说,你既是醒了来,我便将从前处理的朝政之权全都交还于你,”她铁了心不看他,话也是极狠,“你总说这天下不是你一人的,可除了你,谁还敢来与你争这江山?你要的都已经得到,不要的也已除尽,或是你自己处心积虑,或是经由他人之手,无一不是达到你的意愿。”
林嗣墨定定看了她,面色稍显出几分红润来又是苍白了下去,“你你不该如此想我”
“林显季一事,还是需告知于你,”她心不如从前柔软,罔顾他的感受说了下去,“他其实未死,被董氏用南疆秘术救活了,那时穿喉一剑,竟是我大意让他蒙混过去。”
林嗣墨眉心一蹙,“都听你的。”
“从前我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使,你如今既是醒了,便还是以你的话为准。”
“那阿若,我问你一句,”林嗣墨转眸挪开了视线,“你如今有让他死的打算么?”
窗外初绽的幽隐花香随风送进殿中,让人醉了都不自觉,夏若笑了笑,“为何会没有?我恨他多时,虽不至不共戴天,可他活一日,我便有威胁之感一日。”
“我早将决断之权给了你,我若是活不过这次,以后这江山都是你的,只要你喜欢,更改谁人生死都无妨。”
“董氏既是给了解药,又怎会活不过,”夏若偏头去问他,“董氏的身份,想必你也是知晓了。”
他点了头,“那时便有些怀疑她身份,后让田双河去南疆查探一番,果然是有极大背景。”
“总能让你在事情发生之前知晓,我与你学了这么多年,还是未得要领只知皮毛,”夏若扯起唇角一笑,“事无巨细你都能掌握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