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甜香的味道，两名厨娘拎着重重的食盒，将休息时分的点心拿来了。　　这丸子做得好，一枚枚小指肚大小，滚圆莹白，入口弹滑，加上甜酒酿的气息，真是又又解馋。　　“一看就是吃不饱的样子。”耳边传来盈袖的声音：“穷得要死的兵头子家里，那能见到这么好的点心呢。”　　难道夏家很穷的名声就这么响亮么？　　竟然有四五名少年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少年们当然有说得出来的理由——探望自家姐妹嘛。　　不过，两边儿的书院似乎都对这样掩耳盗铃的说辞很默契地放行了。　　张文娟的座位实在太近，夏小冬想看不见她弟弟都不行。　　“文茂，你怎么过来了？”张文娟奇怪地打量着弟弟。她当然知道这些往闺学来的少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自家弟弟却从来没来过，倒是有几个姑娘曾经找借口往三味书院跑过。　　张文娟哭笑不得。老弟，你要找借口也别咒你姐我生病行不？　　张文茂在偷看夏小冬。　　肃州因为是边城，素来武风极盛而文风黯淡，本来根本没有书院，偶有几枚还过得去的士子人物，都是去太黄县求学——那里有一位致仕的老尚书办的书院颇有名气。　　总不能让女学强过男学。如此一来，张知府便下了狠心，高薪诚聘了两名丁忧起复无望的老进士做教习，硬是将三味书院撑了起来。　　反倒是男女两间书院互相相看成风，渐渐竟成了肃州特色的习俗。无论文官武官，家中男孩子女孩子到了年纪，便送到书院里来，既能多少学些文墨，又能结交一些同龄的男女朋友，日后男婚女嫁也方便些。　　张文茂是三味书院那边儿有数的几名真读书的学生之一。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加入到拜访女同学，呃，不对，是拜访家中姐妹的行列中来。　　原来她就坐在姐姐旁边！张文茂食不知味地三口两口吞了烧麦，又用筷子在酒酿丸子的碗里胡乱搅着。　　“那个……是用匙子吃的。”张文娟捅了捅弟弟：“丸子很滑，筷子夹不上来的。”　　再想到适才夏小冬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见解大气，颇有高屋建瓴之意，隐隐压了自己一头，张文娟心中愈发不舒服起来。　　“好好吃，别呛着了。”张文娟当然不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却眯起眼睛，将夏小冬仔细看了两遍。　　弟弟好好儿的少年，这才第一日，便被勾得巴巴儿地跑了过来。　　夏小冬毫无狐媚子的自觉。她早已发觉，今日过来的少年，大多是冲自己来的，收获了或明或暗许多视线，甚至还有一个胆大的，直接拉着他妹妹过来，硬逼着妹妹给两人介绍。　　以夏小冬的心理年龄，这些少年统统都是弟弟，一个个浑身充溢着荷尔蒙初发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感概：年轻真好啊！可若说男女旖旎之情，却是半点儿都提不起来。　　“姐，他们都在看你哎！”玉容满脸笑意地凑了过来：“喏，张文娟旁边儿那个，是张文茂，张伯伯家最小的儿子，他和张文娟是一个娘的，都是嫡出。如今就数他得宠了，听说书也读得好，如今是咱们书院里唯一的秀才呢。”　　午后回到家中，夏小冬体验了一把大锅饭的感觉。午餐端上桌的，赫然是一只相当大的……盆，里头倒是荤素都有甜咸兼备，就是……厨子你肯定没把行军灶搬上桌么？　　盆菜就盆菜吧，能吃饱就行。　　“夫人是故意的吧？”夏小冬笑盈盈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