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泗水亭长（2）　　刘季决心先做一个好官、当一个好儿子。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陵、卢绾、樊哙、周勃等老朋友，都从大老远的地方特意赶到亭部来探望。刘季是个好面子的人，不可能用清汤寡水来招待。就这样跟大伙儿团坐在一起，就是能够克制得了美酒的诱惑，也架不住大伙儿的劝说。　　“既然三哥不能喝，那就放过他一码。”卢绾起来说道，“要不，就由我来替三哥喝了。”　　“话不是这么说！”王陵接道，“我虽然没当过官，却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其实当官跟喝酒并不冲突。如果本位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今天就是喝醉了又碍着谁了？如果份内的事都做不好，你就是从来都没有沾过酒也无济于事吧？老三得分辨清楚，萧先生不是要你清心寡欲、戒酒戒色地修炼，而是要你想个明白，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今天这个酒呢？你无论如何也得喝了，不然，你以后可别叫我老大！”　　酒过三巡，坚持月余的禁忌，全都被抛到了脑后，刘季又变本加厉地吃喝起来了。喝酒，吃肉，讲荤话，侃大山……这种日子才过得爽嘛。　　刘季为官几个月，吃出了不少的酒友，过得虽然快活，只是始终没有能够立得寸功，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刘季职责所在又心求上进，外出的时候自然处处留心。白天带着两位下属，忙完亭务以后就四处巡逻，还请各位朋友帮忙留意。不过，刘季也不肯亏待自己，将夜晚留了下来，照常跟一班兄弟吃鱼喝酒侃大山。　　酒友卢兴提供了个信息：“三哥，我刚才在苇塘边收网时，见到一对神色慌张的陌生男女，怕不是犯过事的吧？”　　刘季来不及召集两位下属，就跟几位酒友带上棍棒出门去了。　　出门还不到几步，就望见苇塘边有火光闪动。　　“哈哈！有鱼有美人，你倒真会享福！”卢兴呆不住了，起身发话道。　　“泗水亭执行公务！你们不要反抗，乖乖地接受检查！”刘季说道，把手一挥，其余的同伴也现出身来。　　“平哥！认命吧！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女子说完，紧紧地靠在男子的身边。　　“事到如今，都跟你们实说了吧！是死是活我们也不放在心上了！”男子开口道，“我们是微山县人，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在新婚的第二天，官府就要我到山海关服役。早就听说山海关修筑长城极为艰苦，服役民工十死七八，所以我就带着新婚的妻子逃了出来。本来打算到这里投靠她的叔叔，没想到叔叔家里人口众多，怕株连不起不敢收留。我们今晚只得宿在外面，等天亮了再作其它打算。想不到还是被你们抓到了！这逃役的是我，一切罪责都有我担着！求各位官长手下留情，等我把妻子安顿好了，再跟你们走吧！求求各位官长了！”　　刘季从小尚武，其志向就是为人间打抱不平，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悲情。心里一软，问道：“服一年的工役怎么有可能死那么多人，你们听到的怕是谣传吧？”　　“据说长城是用大石块砌成，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哭倒？这事八成是假的，你们就别骗我了！”刘季不信。　　“那你说说看，那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哭法，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刘季干脆坐下来，随手扔了几枯枝进去，火堆顿时旺了起来。　　这个故事太悲摧了，而且苏州离这里也不太远，众人兔死狐悲，听了都不出声。　　男子说完，又向着刘季跪了下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三哥给你找个婆娘呀？”曹成问道。　　另几个酒友都盯着刘季，眼里含着祈求之意。　　于是一邦酒友又转回村里胡闹了。　　“作为亭长，那就是要你捉拿的对象，怎么又把他们放了呢？”萧何问。　　“做与不做，那得要对得起自己拿的薪俸，也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不过为官为吏，都要有为百姓做事的意识，可也不是所有想做的人都能做的——你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吧?”萧何说。　　“萧某还有一言相劝。”萧何道，“大丈夫行走于江湖之间，多一个朋友便多一点人脉。你的做法原本也无可非议，只是交友也得慎重些才好。你与夏候婴切磋武艺却将他误伤的事，也有人想借着大做文章，要以私斗罪将你扳倒。只是夏候婴硬将这件事给扛了下来，才使得这个案子消于无形。从这件事看来，夏候婴自然是诸事都可以托付的好朋友，其他人却未必都像嘴里说的那样肝胆相照，老弟心里得有个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