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李哲宁准时来敲我的门。

    我打开门让他进来, 然后又躺回沙发上把脑袋埋在抱枕里不动。

    “你哭了？”

    我没有理李哲宁，确切地说，我不想理他。

    他一把扯走我的抱枕, 看着我的眼睛道：“你昨天没有睡觉么？”

    见我还是不理他，李哲宁蹲下身子, 捏了捏我的脸道：“要去公司了，你有课。”

    我打开李哲宁的手, 翻过身去, 冷冷地说道：“我已经让萱萱帮我请假了。”

    虽然看不到身后，但是我还是可以感觉到李哲宁正死死盯着我的后脑勺。

    “你跟沈唐见过面了？怎么，他跟你分手了么？”

    我终于被李哲宁刻薄的语气激怒了, 我猛地坐起身来, 瞪着他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

    “知道沈唐是你的亲哥哥！”

    李哲宁还是面无表情，坐到一边, 不急不缓地问道：“他都告诉你了？”

    “那天你们在医院说了些什么？”我怒火中烧, 质问道：“你是不是威胁沈唐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难道他不应该告诉你么？就这样让一无所知的你呆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太无耻了一点。”

    李哲宁的话让我愣住了，我想起昨晚沈唐对我说的话。

    “林恩，我们分开吧。”

    ……

    “我还没有无耻到能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的地步。虽然我知道，我若是请求你, 即便是勉强，你也会留在我身边，不是吗？”

    ……

    “再见, 林恩，我不配拥有你的爱情。”

    李哲宁的语气依旧冷漠，他冷笑一声道：“他那样的人不配说爱。”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哲宁的话再一次激怒了我，“谁都没有资格评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没有！”

    他是我的沈唐，是别人不能提及的沈唐！

    “林恩，他害死了我的母亲！”

    李哲宁也不再维持那副冷漠的模样了，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狰狞的表情，我从未见到他这样失态与愤怒。

    他几乎是在向我怒吼：“他是杀人犯！这样一个肮脏又不洁的男人，竟然还想隐瞒一切！竟然想像一个干净的人似的出现在你面前！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李哲宁愤怒地喘着气，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愤怒的模样。

    我从没有想到李哲宁的措辞会这样激烈与刻薄。

    我看着他，强压住愤怒说道：“即便他要告诉我，也不应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你的逼迫下！”

    “那又如何，会改变结果么？”李哲宁残酷地说道：“说得就好像你可以接受他似的。”

    我再一次哑口无言。

    是啊，我生什么气呢，昨天没有叫住沈唐的人不是我么？即便看到他露出那样悲伤而破碎的深情，我不是依旧让他一个人走了么？

    我气馁地又躺回了沙发上，不再对李哲宁发脾气了，因为我知道，我其实只是想对自己发脾气而已。

    现在怪李哲宁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过是把那个炸弹挖出来了而已。

    “你接着躺着吧，我走了。”

    李哲宁起身往门口走，却被我叫住了。他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还要继续骂我么？”

    “不是，你等一下。”

    我从厨房拿出做好的早饭，递给他道：“我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

    李哲宁沉默地看着我递给他的餐盒跟保温壶，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我的手伸得酸了准备收回来的时候，他才猛地接了过去。

    “谢谢你。”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我走过去拉开房门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李哲宁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受伤的表情，我明知道这件事情谁也不能怪，却还是忍不住跟他生气了。

    关上门，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沈唐的味道还没有散尽，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似的，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思维找不到任何支点，只能无力地躺着。

    沈唐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呢？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我会接受这一切，接受他的过去他的全部，可是他却急急忙忙地把我推开了。

    不，他不会给我时间的，他觉得把我留在身边是一种无耻的行为，是对我的摧残，所以他就那样走了。

    可是他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干脆，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是不是我根本就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被各种想法折磨着，又被痛苦、内疚、愤怒、悲伤、失望灼烧着，二十年来，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煎熬。

    可是就在我无比沉浸在痛苦中的时候苑姐的一个电话打来了。

    “为什么请假！”

    我不想骗苑姐，颓丧地回答道：“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