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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强从红荷书寓出来后,就这样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闲诳,腰间的怀表,显示此时已然是夜晚十点多了。街上行人渐少,偶尔有一辆汽车从马路上急驰而过,车前灯的灯光将昏暗的长街照得一片雪白。
黄包车到是还有,经常有些空车在许文强面前稍做停留,看他是否有雇车的打算,有些胆大的甚至出声询问。
许文强不想这么快回旅馆去,到上海这么多天了,一直在紧张和算计中度过,脑子多少有些疲了。就这样,什么也不想,迎着夜晚的凉风随便走走,也是难得的享受啊!
走啊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心情在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下,隐隐有些愉悦。
不过,许文强的这种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在一条街的拐角,他遇上了一件事。
一辆黄包车在街心打着转儿,上面坐着一人,几个身着黑色绸衫,歪戴宽沿毡帽的壮汉围着那辆车。当那辆黄包车旋转的速度放慢时,立刻有人在车上加一把力,使那车子又飞快地旋转起来。车上的人在哭喊着求饶,车下的人在肆意地大笑。
起初,许文强以为这是一件普通的街头暴力事件,所以,准备置之不理。当他正挪动步子,从那些人身边经过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车上那人的面容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是马永贞的兄弟黄包车车夫铁头。他双手紧抓住车子,面色青白,神情惊惶,胸前的对襟汗衫上满是污渍,嘴角挂着一些呕吐物。
那些黑衫人的腰间都别着斧头,这样,许文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可能视若无睹,就这样走过去。
许文强取下头上的礼帽,解下颈上的白色围巾,接着,再脱下那件深褐色大衣,把它们仔细叠好后,放在一处看上去还干净的地面上,然后,往那群人慢慢走去。
“说吧!只要你说出马永贞在哪里,就不用受这个折磨了!另外,还有十块大洋的奖赏,想想,十块大洋啊!你要拉多少天车才挣得了这么多钱啊!”
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家伙,双手抱胸,正口沫横飞地对着车上依旧晕头转向不停旋转的铁头说道。
“干什么!走开!不要管闲事!”
一个小喽罗看见了走上前来的许文强,忙抽出斧头,向许文强吓唬似的挥舞着。
许文强笑着向他摊开双手,继续靠拢过去。
“我说,看你是个文明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那家伙往前踏了几步,伸出手来,想要把许文强推开。
许文强仍然微笑着,不待他的手触及自己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原地一记弹腿,正中那人的大腿,那人凭空向后退去,上身依然向前,双腿不由自主地在空中弯曲,落地时,正好是一个标准的下跪姿势,一记清脆的喀嚓声响起后,他紧紧搂着自己的膝盖,在地上翻滚着嚎叫。
其余的人明显感觉意外,失神地望着许文强,黄包车慢慢打着旋儿停了下来。许文强仍然微笑着看着那群人,就像他们是好久未见的朋友一般,然而,在那群人眼中,他的微笑不但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反倒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你们和这位兄弟可能有点误会,是不是看见这东西的份上,今天就算了!”
许文强把他的手扬起,这样,所有人的眼睛都看清楚了他手里的那把勃朗宁,在昏黄的马路电灯灯光下,它散发着淡蓝的幽光,那黑漆漆的枪口在那些人的眼中,犹如死神的眼睛。
虽然,就算是徒手,许文强也有信心把这些家伙赶跑,只是,何必如此费力呢?能用简单的法子解决问题,就无须考虑复杂的方法,这是许文强处理事情的一向原则。
那群人如落潮,很快散去,街上又恢复了固有的宁静。
“怎么回事?”
许文强蹲下身,朝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弯着腰不停干呕的铁头问道。
然而,现在的铁头却无法把话说得清楚。
“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
虽然,并不怕那些家伙,不过,也没必要和人死拼,最主要的是应该先了解情况,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好,铁头身体很好,嘴巴很快就可以吐出完整的字眼了,走路也不像在打醉拳,待他能走直线之后,他从许文强手中抢过了黄包车的控制权,带着许文强在大街小巷穿行。时而回过头,小心地打量身后,或者是害怕跟踪吧!
其实,他完全用不着这样,因为,许文强同样也在小心地留意身后,干了一段时间的秘密工作,一般的跟踪瞒不过他。
事情就在与铁头的边走边谈之间,在许文强的脑海里变得清楚起来。
马永贞干掉了下山虎徐明,为那次长街厮杀中死去的小四报了仇,同时也捅了马蜂窝。斧头帮出了巨额悬赏,下了格杀令,务必要取马永贞人头。同时,警察局也在通缉他,铁头从来没有看见过警察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三个小时前,马永贞刚刚在有闲茶馆杀死了徐明,如今,警察就已经发下了布告,在邓脱路马永贞的住所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