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如果苏坦妹成功卧底，朱棣至少会在一段时间内坐观其变，而周林需要的恰恰就是时间。

    等完成布局，周林就算敞开大门议论朝政也无人敢管。

    “弟子明白了。”

    周林朝道衍抱了下拳，表示自己已懂。

    道衍点点头道：“以后的事情要靠你自己了。为师已经向陛下提出辞呈，很快就会回到庙宇之中。”

    惊人的决定让周林微微一愣。

    “恩师为何如此急切地退出朝堂？”

    道衍慈爱地拍了拍周林的肩膀道：“再待下去，为师与陛下的情分就会变淡。等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老衲有可能会变得力不从心。”

    从知己变成君臣，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原来的友谊。漫说封建王朝，就算是当今社会，大多数处于高位的人也容忍不了旧日好友的指手画脚。

    周林沉默片刻道：“陛下是不是已经定下储君？”

    道衍是个负责任的人。周林相信他不会在大事未定前抽身而走。

    道衍合十双手念了声佛道：“皇长子为人沉稳，处事有度，自然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但在你完成治水之前，陛下暂时不会公布此事。”

    周林皱了下眉道：“这种事情拖的时间太久可不是个好事。”

    道衍笑了一下道：“陛下刚刚体会到先帝的苦衷，有些犹豫也是正常。此事对于皇长子未必不是件好事。”

    扪心自问，朱棣最喜欢的是小儿子朱高燧，可又不敢废长立幼。

    一是因为他自己得位不正，不敢再冒天下之大不韪；二是朱高炽和朱高煦均是有功之人，朱高燧则是寸功未立。

    因此，朱棣想仔细打磨一下朱高炽，免得百年之后留下夺位的祸根。

    周林点点头道：“能理解但不赞同。兜兜转转还要回到原点，白白浪费时间。”

    道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他有的是时间。”

    恰在此时，周七领着马和走了进来。

    “道衍听旨！”

    刚进门，马和托起手中的圣旨高喊一声。

    “臣道衍接旨！”

    道衍不敢怠慢，连忙拉着周林一起跪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临济高僧道衍精忠为国、仁智坚毅，特赐名广孝，准其卸去他职，转任僧录司左善事，加太子太师衔，无大事可不来朝……”

    文字粗鄙的圣旨一听就是出自朱棣的亲笔，丝毫不具备翰林们的文采。

    可偏偏是这么一份圣旨却让道衍感动得涕泗横流。

    “臣姚广孝谢主隆恩！”

    “少师快快请起！”马和连忙扶起道衍，“陛下还让咱家告诉少师，有时间去探望一下令姊。待令姊前来之时，圣上愿意赐予诰命。”

    “圣上……”

    话没说完，道衍已经变得泣不成声，执拗地重新跪倒，朝着皇宫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对于唯一的姊姊，道衍在心中充满亏欠。

    不得不说，朱棣只用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他彻底归心……

    ……

    晚间，周林被贾婉如挡在门外。

    “媳妇，我可以不进去，但你要听我把话说清楚。”

    “你说。”

    听到婉如的声音，周林松了口气道：“苏姑娘是奉陛下和方博的命令前来。我也不好将她拒之门外。思来想去，我准备让她以嬷嬷的身份管理内宅之事。”

    “公爷准备将她安排在京城还是北平？”

    鉴于以往的事情，贾婉不敢轻易相信夫君。谁知道苏坦妹会不会是下一个和卓。

    周林揉了下鼻子道：“京城肯定不成，她得跟我回北平。”

    “呵呵……”

    一声冷笑代表了贾婉如的态度。

    眼见误会无法消除，周林叹了口气道：“夫人，我明日就要回到治水的工地。在此期间，苏姑娘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妾身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映在门上的身影消失不见，贾婉如明显已经回了卧房。

    “爹。”

    周林刚要转身离去，周儒颂从旁边的房间里探出头来。

    一肚子委屈的周林挥挥手道：“赶紧睡觉！”

    周儒颂扮了个鬼脸，“爹，您是不是要给我添个姨娘？”

    “别瞎说！”

    周林假装生气。

    “若不是，您为什么要揉鼻子？”

    周儒颂眨着眼睛看着父亲。

    “倒霉孩子，还嫌你娘误会不够？”

    周林脱下一只鞋作势要打，吓得周儒颂迅速关闭房门。

    “跟谁说理去？”

    周林苦笑一下，穿上鞋离开贾婉如的院子……

    次日一早，周林带着杨元与夏原吉汇合到一起，急匆匆地赶奔苏州。

    一路上，周林显得没精打采，引得夏原吉略带担心地问道：“公爷可是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