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林，道衍的面色一沉道：“徒儿为何不向为师求援？”

    周林将恩师让到上首道：“弟子不想让您掺和到夺嫡之争中。关键时刻，皇长子和弟子还得靠您鼎力相助。”

    朱棣对道衍虽然谈不上言听计从，可却始终深信不疑。周林怕师父提前出场，破坏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可你是老衲的弟子。你支持殿下就代表贫僧支持殿下！”

    道衍对周林的解释嗤之以鼻。

    师徒父子，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说句不好听的，诛周林九族的时候，道衍也跑不了！

    训斥几句，道衍平复心情道：“先前，郁新和陛下轻信了李文郁和汉王的谗言，对于粮食供应的情况不太了解。在见到你的奏折后，陛下龙颜大怒，已经当面申斥了郁尚书。

    在得知事情的因果后，郁新已经下令从京城附近的粮仓中筹集粮食。最多十日，你将不再有缺粮之苦。”

    “陛下没说别的？”

    周林莫名其妙的问出一句。

    道衍一皱眉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莫非还想让陛下因为此事惩治汉王和李文郁？”

    官场中盘根错节，陛下也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不可能因为断粮之事直接处罚相关人员。

    作为官场中的油条，李文郁会有一千个理由证明自己的决策没有错误。至于汉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谁也别指望朱棣会大义灭亲。

    因此，道衍很怕周林在北平过得顺风顺水，已经忘记政治斗争的复杂性。

    周林讪笑一下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

    道衍微微点头。

    随后，他一脸古怪地说道：“都察院的同僚已经在陈瑛的号召下在京城购置了一批粮食。徒弟啊，你现在勒索他人的功力见长啊！”

    “都是恩师教导得好！”

    周林忍不住露出戏谑的笑容。

    陈瑛如果怕了，苏州知府大概率会全力配合治水。如果他不知死，陈瑛也不会放过他。

    道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苏州城里的粮食还能坚持几天，用不用为师催促一下郁新？”

    “三四天吧。”

    周林毫不犹豫地说出实情。

    “那你还能稳坐钓鱼台？”

    道衍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户部的粮食最快也得七天才能运达，之前的三四天让民夫们吃什么？

    周林扮个了鬼脸道：“师父放心。苏州其实有粮，只是暂时不在弟子的手中……”

    “你不会又要纵兵抢粮吧？”

    没等他说完，道衍惊讶地瞪大双眼。

    周林龇牙一笑道：“弟子要是奉旨抢粮呢？”

    “可行吗？”

    对于周林，道衍倒是了解颇多，知道他在重要的事情上不会信口开河。

    “必须可行。”周林胸有成竹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要借机替江浙一带清除匪患。”

    话音刚落，方博从门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到道衍，他大吃一惊，转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

    周林及时将他叫住，“恩师在此，你怕什么？”

    闻听此言，方博讪讪地转回身道：“习惯了。”

    说完，他规规矩矩地给道衍施了个礼。

    等道衍回礼，他急切地说道：“杨茂出手了，正在阻止苏州的商人和士绅与公爷合作。此外，刘化也开始在工地上煽动民夫，大有借机举事的意思。”

    “沈森没动吗？”

    既然沈森敢于出面要挟贾柱，周林不信他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沈森没动，可他的手下已经出城了。”

    “事成了！”

    闻听此言，周林兴奋得直攥拳。

    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一下，道衍如释重负地说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既然如此，老衲就回京复命去了。”

    随即，他吩咐周林派人送他回京……

    ……

    工地上，经白莲教煽动的民夫发生大面积的罢工。

    大多数人都是为了生计前来。听说贾记商号以石头冒充粮食，众人逐渐对淇国公丧失信心。

    山东民夫中，老唐苦口婆心地劝阻着众人。

    “哥几个，咱们这些人能来参与治水，还不是因为没田可种？眼下淇公发钱发粮，从来没有苛待过咱们。你们可别跟着其他人起哄。”

    他刚说完，旁边一个彪悍的民夫撇了下嘴道：“给钱给粮当然是好事。可俺怕公爷是演给陛下看的。等陛下嘉奖过后，他会不会逼着咱们卖命？要是如此，俺不如回去找份佃农的差事，至少不用丧命。”

    “这话就不对了。”老唐显得有些不快，“自始至终，公爷都主张来去自由，从来没说过让咱们坚持到治水结束。可见他是真心雇佣咱们。俺觉得，公爷神通广大，迟早会弄来粮食。咱们不如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