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一半，地上还是不见黄，剩下的雪把地面依旧盖得严实。√

    十支队伍分为两翼，左翼红添白旗帜，右翼蓝混黑旗帜。左翼，陛下领队，身边陪侍的是皇族弟兄，宗室王公，朝中重臣和后宫妃嫔。右翼公羊论为先，同伍的有手足兄弟，姻亲后辈，重臣之子和族中同龄等。

    车队取道盛华山脚下，行至猎场十里处安营扎寨，四个方向各有讲究，东边飞龙堡陛下所在，西边永宁堡女眷置所，北边清乐堡皇子居所，南边一律朝臣之处。

    扎了寨，上官复自身后忽然掏出一把折扇，翻手开扇遮住脸庞，“外面可宫里好玩多了！”

    环云多鼓起腮帮子，“刚才在马车里您还说浑身都要被颠得散架。”

    阿兰诺则急忙要去夺过扇子，“这是从哪里来的？”

    上官复身手敏捷反手抛起扇子，扇子在空中翻转一圈回到了她手中，“行了怕什么，要是他看见了我就说从路上捡的，反正又不是在宫里，他还能问路边卖炭的老翁是不是他丢了一把扇子？”

    环云多哧哧笑，老嬷嬷年岁大不能一路跟着过来，否则又要唠唠叨叨一番，不过她不来耳边也没的清净，阿兰诺成功地学会了嬷嬷那一套。

    “翁主，奉善王在外求见。”

    上官复把扇子一合，左手持扇把，右手捂住扇头，“他来做什么？”

    环云多对禀告的小宫女道：“说翁主舟车劳顿，不便相见。”

    “好歹也是我六哥哥，平日宫规森严，出来一趟见一面旁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可是翁主……”

    上官复转身换了一套骑装，黑色的缎绣云金丝牡丹纹外袍，换了马靴，“请他进来说话更加惹人怀疑，我骑马去，光明正大地同他见面。”

    “翁主……”

    上官复掀开幕帘，冷风绕卷扫到她脸上，她吸了一鼻子冷气，精神头更佳，“骑马的好天气。”

    他转过身，正巧对视上掀帘而出的夭昌翁主，随手丢过去一串迦南香手串，下面坠了两颗东珠。

    上官复一跃握住，“这是多年不见的见面礼？”

    公羊谚不悦，“你记不得？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缠着我送你的手串。”

    上官复得他提醒才想起，这手串是给奉善王妃的聘礼之一，那时候他要和辅国将军家的嫡女定亲，清点聘礼时一箱一箱的珠宝，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件，这是他生母湘清夫人的佩饰之一，后来湘清夫人病逝，这些东西里只有几样被他留下当个念想。

    她那个时候应该只有八岁，哭着要那串迦南香珠子，他没法子只好把一对金光闪闪的点翠串珠流苏给了她，又抱着哄她，让奉善王府的厨子做了许多小糕点给她带回宫，她怕公羊论知道她和六哥哥闹脾气，半路上就把糕点都吃得干净，后来回到宫里公羊论都没有问起过这桩事。许是他知道公羊论管她管得严，嘱咐了下人不许把她胡闹的事情散出去。

    他成了亲，北俅和伯虑的关系骤然变化，伯虑三月派兵侵扰北俅，他自请同镇国将军出战镇守边疆。

    自此，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她要的那串迦南香珠子她早就不记得长什么样，但是他还记得一清二楚，把这珠子从王妃手中收回，想着等再次见到便给她。

    他在外同伯虑周旋两年，终于把伯虑军队逼退于扶连峡外，再次回到北俅却听闻夭昌翁主重病难医送出宫外休养，他请旨前去探望她，奇怪的是陛下竟然没有应允。清修之地，尘世之人不可过多叨扰。现在他记起这个说法还气得过火。十四岁的时候她终于从修行的道观回来，脸上却蒙着一层白纱，外人皆说那一场病痛夺去了夭昌翁主清丽的容貌。可他只一眼便认出那不是她，那双眼睛，不是她，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听公羊论的操控，但是那个蒙着面纱的夭昌翁主会，她像个傀儡一样跟着公羊论。

    他去找公羊论问他到底在耍什么鬼招，可连公羊将军，公羊请的父亲也站在他一边对公羊论言听计从。

    三年过后，公羊请无故暴毙，他派了人查看死尸，更是发现许多诡异之处，几乎可以肯定这并不是公羊请，然而他想不明白，父亲和二哥的目的，他们谋划的背后牵扯到了公羊请，一个尚且不能自保的弱女子如何能成他们手中的棋子。

    中秋晚宴隔着数十人的宴会上，他远远看见了她说话间把酒吐进了自己袖中，猜测她为了不喝酒一定煞费苦心，七八岁的时候她坐在三哥的膝盖上玩竹蜻蜓，三哥把杯盏中的酒递给她让她尝尝，她舔了一口就不停地吐口水，叫嚷着好辣好辣。

    她一掀开帘子，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闯进他眸中，这是她，即使，那张脸和小时候截然不同。

    上官复把玩片刻把珠子丢还给他，“太丑了，也就是小丫头喜欢。”

    公羊谚走到她面前，把那手串给她戴上，“是你的，就是你的，帮你保管了十多年。”

    上官复可不傻，“我要是敢拿，六嫂非饶不了你。”

    “给她的珍宝一个屋子都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