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心里冒出个主意，就连忙叫住张伯。这一头的柳芳街虽然没有那一边的热闹，但人也不少。快到昌宝来的拐角口处，是个很好的地方，不但可以观察到进出昌宝来的每个人，而且那后门的小巷也直通这里，要是朱熊照出来，我一准能看到。

    现在我除了紧盯住朱熊照的一举一动，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拐角处相当宽敞，我们的马车就靠着弯角处停了下来，前面的张伯好像不是很明白我的目的，回过头来询问似地看我。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盯梢的方法行不行得通，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我以前在看警匪片的时候，那些侦探不是都盯梢的嘛！现在我用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昌宝来澡堂果然相对比较安静，虽然时常会有一两子过来放下几位洗澡的顾客，里面的小二不时的到门口招呼几声，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动静。天气越来越闷热了，我坐在马车里，能感到热气慢慢地升上来，开始不停地冒汗。看看前面的张伯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心已经湿了一大块了。糟糕的是，出门的时候情急，居然连壶水也忘记带上了。

    “少爷！你渴了吧！”张伯居然有些歉疚，“都是老奴不好，没有想周全！”

    我摇头，“这可怪不得你，张伯，是我急着催你出来的，而且你也不知道我们会来这里盯梢来着！”

    张伯眼睛望着我，“少爷！不如我去那边的酒家里买壶茶，顺便买些点心过来，也是午饭的时间呢！”

    我摸了摸口袋，才想起娘亲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二两银子，早已经被我交给了阿玲了。这两天都是宗飞在打理一切，我基本上没有为钱这个字担心过。现在口袋里空空如也，拿什么去给张伯买吃喝？

    张伯见我面有难色，似乎有些埋怨，“少爷，你不是已经把夫人留给你的钱花掉了吧？”

    该死，这口气怎么听起来像是责备败家子来着！可惜，我还真没什么可以拿来反驳他的。

    “唉！”张伯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许多，”小姐，不要怪老奴多嘴，我跟着秦家这么多年了，这几年眼看着秦家渐渐地没落，您一个小姐家家，还要这样子在外面做捕快？要是老爷还活着...”

    原来他不是怪我花钱，而是怪我抛头露面当捕快！我努力冲他扬了个笑脸，他也快50了吧，肯定幸苦操劳了一生，看起来早已经是过了65岁的样子。

    我叹气，我和他哪里仅仅是代沟问题啊，就决定暂时打消在最短时间内说服他的想法，伸手从袖袋里拿出出门前包起来的馒头，掰作两半，递给了他，“来，张伯，吃这个！这个可是那个什么老字号的馒头呢！”自己用力咬了一口，妈呀，还真的好硬，这包子才放了两天就硬成这样？还不如面包的保鲜期长呢！

    张伯心疼地看着我，怜惜里也带着失望，“小姐，老奴身上还有些钱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吃这个充饥！”

    说完了这些，他居然甩了一下衣袖，扬身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远处的酒家里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了一回儿，感觉自己坐着的马车，已经像个蒸笼似的热了，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走到一边的荫头里的台阶上坐下，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贴在身上了，至少这里还能感到一点风吹来。现在这个时候，估计朱熊照也在吃饭吧。我休息一下也好。

    正想到他，眼前已经多了一双鞋，我抬头，不是朱熊照又是谁！

    “秦捕快！我可是看了你好一会儿了！那个老家伙总算是走了！”他低着头看我，脸上有得意之色，“没听到我过来吧，告诉你，就凭我的身手，还没几个人能放在我眼里的！”

    我慢慢地站起来，很慢地静静地吸气，让心跳放平静，又顿了一会儿，等我感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了，才开口询问他关于红袖的事情，“朱老板，我是来这里查询红袖的！”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眯起眼睛来，“以后都会是这样的，小美人，你连一点动静都不会察觉到我的，我就来了，等你发现，已经太迟了！”

    我站在台阶上，几乎和他的高度一致，这一次，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被吓倒，“我是想知道，红袖有没有察觉到你到了她的身边呢？”

    “我和红袖嘛，她卖我买，她得到的都是她自找到，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现在在哪儿？”

    他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她不是和她的那个相好阿水在一起了？”

    “那么阿水呢？”

    “不知道！自从红袖从良以后，谁知道他们！”

    “那个阿水不是在你这里做事？”

    “在我这里做事的，不知道有多少呢，我哪能每个人都知道？”

    “可是这个阿水已经在你这里做了很久了！”

    他翻了一下眼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不我们去昌宝来里面去谈吧，这里热死人了！”他从上到下打量着我，“我那里边可有好吃好喝，也凉快着呢，保证你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