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除了陆辰儿偶尔使使小性子令他多费些心外，也的确平和过一段时日，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下衙回来，他就有断不完的家务事，以至于两年来，他只觉心力疲倦。　　大郎这些日子，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利索，下衙时接到大郎夭折的消息时，他并未多惊讶，只是令他惊讶的是，回府后，这桩事又变成了一桩公案。　　头一回，他不想再处理这些事了。　　只是他不曾料到，就这么一晚。　　昨夜在外书房的时候，他还想过，陆辰儿会过去找他辩白，或是索性使性子去水月庵住一段日子，而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选择死。　　来得这样的突然，来得这样的急促。　　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可姐姐去得这么突然，怎么对外……”　　赵雅南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藏月阁。　　程常棣朝禁中西苑的位置望了望，若是安定公府还在，萧家必会来人，那么他也一定会来的。　　彼时，京中风言，他程常棣意欲娶赵相之女，彼时，他是安定公府六公子萧璟，岳父陆先生曾经的学生，他不曾想过，萧璟竟然会找上他，当时，他犹记得，萧璟开门见山对他说的那句，“若是想另附权贵，与其贬妻为妾遭人诟病，不如干脆休妻和离，萧陆两家为世交，纵陆家没人在了，安定公府还有她一席之地，陆先生的女儿不会沦落到无所归的地步，更不会给人做妾。”　　他呵呵地笑了，“我不会贬妻为妻，更不会休妻。”别说他没生过休妻的念头，纵使生了，这辈子，陆辰儿的事除了他，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划。　　借着延平王的案子，借着赵相的东风，转头，他就把安定公府送上抄家流放的路途。　　不过禁于西苑，就是一世囚禁。　　前前后后的事，一串起来，很容易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七个月后，赵雅南难产而亡，母子殒命，那晚的夜空，阴沉沉的，漆黑一片。　　一年后，赵相意欲让他娶三女赵雅蓓，京中却传出克妻克子的流言，母亲为此着急不已，他却只是淡然受之，推了赵相好意。　　他以为，他这一生，就会这样过，四十岁前，便能够做到六部尚书，大成朝的史书，将来会有他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预想的前程，却嘎然而止了。　　“老爷……”耳畔传来端方急促的呼唤声传来。　　只觉得浑身都是湿腻腻的，他又做那个梦，颤巍巍地披了件外衣，坐直身，望向端方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程常棣听了，混浊的双眼，突然瞪大了几许，凝视着屋子里那盏昏暗的桐油灯，他怎么忘记了，梦中今上也是这一年崩逝，只是后/*宫无嫔妃，无子嗣，最后，立延平王的儿子为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