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和一脚踏进岑羽所居院落, 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不是因为这个院落有多大, 而是这个院落背山环水, 周边还种着一排高大的树木, 绿叶浓阴, 实在很适合卓清和这种玩心大的到处撒野。且相比较之下, 这个院落着实比别人居住的要更清幽雅致。

    江寒雪虽然身居要职，但皇帝向来一视同仁，鲜少对身边臣子行什么物质上的特权。这回严格算起来, 可能还是江寒雪沾了岑羽的光。皇帝不管，还有个凌王。

    “喜欢？”岑羽看看身边兴奋到两眼放光的小孩。

    “嗯。”卓清和大点其头，“喜欢。”

    岑羽道，“你要喜欢, 可以搬过来住两天。”

    “嗯。”卓清和又点点头，点完头又觉不对，“诶？”

    跟、跟岑哥哥住？

    岑羽对这小孩呆愣的模样实在没有抵抗力, 忍不住笑了笑，“是啊，你想住就过来住吧。嗯，但你得事先跟你爹说好。”

    卓清和上来扑岑羽大腿，两眼放光, “多谢岑哥哥大恩大德！”

    跟岑哥哥住，不仅有好山好水，好景好物, 还能赏俊美人物，卓清和心花怒放。

    如此，江寒雪院落又添一客。

    得了岑羽同意，卓清和捺不住，开始在院落中游荡，见着一棵树，只见他在树下站定，接着身子一旋，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施展轻功攀上那棵高树。只见他一手撑树干，一手握树枝，屁股坐在树头上，两脚向下悬着晃荡玩。

    岑羽望着那副情景，总觉得眼熟。半晌，才开口冲他招招手，“小心点，注意安全。”

    “哎。”卓清和在树上也冲岑羽招手。

    江寒雪望一眼卓清和那处，神色间现出几分怀念，接着转回头向岑羽，“幼贤。”

    岑羽点点头，道，“时温，你在这照看好卓公子。”

    时温哎一声，瞧一眼两人，又领命而去。

    岑羽道，“阿雪，我们进去说。”

    两人走近里屋，在椅子上坐下，江寒雪见岑羽神情严肃，嘴唇微抿，想说什么，却又像有难言之隐。

    想想之前岑羽跟何人待在一起，江寒雪道，“贵妃为难你？”

    岑羽沉吟片刻，问，“阿雪，你知不知道这位任贵妃的来历？”

    之前先答应了人，现在才来问来历，岑羽心道，像他这么神经大条的可能也没谁了。但终归，是不忍吧。

    江寒雪微微一怔，道，“这位任贵妃本是绿林中人，在乾州与连州一带交界地——名为栖霞岭的地方，有处山寨，因劫了皇镖被捉拿，尔后又被押入皇城。”

    “皇镖？”

    “对，皇镖。”江寒雪道，“任贵妃劫了不该劫之物，岂料这一趟被押入皇城……”江寒雪抿唇，似有些难言，“却被皇上一眼相中。”

    那样烈性的一个人，可他碰上的偏偏是这天下最得罪不起的主。之后的事，不用人说岑羽也能猜得到一二。这位任贵妃恐怕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也不会破釜沉舟，才第一次见就找上岑羽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

    岑羽轻叹一口气，道，“任贵妃要我助他逃走。”

    江寒雪蓦地一怔。

    “我……”

    “不可！”

    只见江寒雪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幼贤，你知不知道，这天下之物，最动不得的是什么？”

    岑羽微怔。

    江寒雪定定望着他，“是帝王之物。”

    江寒雪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岑羽会不会听，但这一回他无法跟岑羽统一战线。毕竟当年那位太子——傅舜英得不到的，如今剩几个还能完好无损？

    岑家陨落，岑临渊被贬谪，失之凌王庇护，是凌王无情，这是另外一本账。但后来岑临渊在贬谪途中横遭惨死……真的，就只是意外？

    这几年来，凡岑临渊手下教出来的学生，除了他江寒雪，还有几个在朝为官？就算有，那也只是非要紧之位。而他江寒雪，纵使才华横溢，远能挑起他任，但始终只能也只是一个光禄大夫——一个官高位卑的谏议大夫罢了。

    说到底，傅舜英从未信过任何人。他的兄弟姊妹，他的亲信，他的臣子，帝王心术——惟有权术而已。

    既然清楚这些，江寒雪又为何还要留在傅舜英身边？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给师傅沉冤昭雪。臣子蒙尘，惟有帝王能够吹尽他一身尘埃。

    江寒雪所思所想，岑羽当然不知道。但岑羽一见江寒雪那双坚定却忧虑的眼，不由妥协让步，“好，我不会轻举妄动。”

    “幼贤。”江寒雪说，“这个忙我们帮不起。”

    岑羽沉默着嗯一声，那张字条被他暗暗捏进手心，没有拿出来。

    两人说话间，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岑羽和江寒雪同时望去，那声音是——卓清和。

    两人一听便觉有些不对，先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

    “凌、凌王爷！”

    卓清和原本好好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