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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洵答应了元淳，像是答应了一件小事。像是他答应带阿娇去射箭，答应会喜欢燕澈。

    但这从来不是一件小事。像是那个时候，元淳在大殿里跪求她的父皇。

    燕澈很久也没有被放出来。他不能狠心将自己的儿子处死，却也会顾忌李家，只是关在地牢里一直拖着。

    一个月，又一个月。

    直到江南的战事掩盖了所有杂事。一切都不再重要。

    整座皇宫格外地寂静。前朝的事几乎都是压在他一人身上。

    他心情从来也不曾好起来，越发冷漠而暴戾。

    却再也没有对元淳发过脾气。

    最后的那一年，燕洵待元淳很好。其实后来的几年，他也不曾对她很差。或许是所有故事落幕前最后的壮丽。

    那是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的爱。

    元淳仍是喜欢坐在床榻上，绣着帕子。她没有再过问燕澈的事，像是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只是一针一线绣得很认真，但不是很有笑意，绣完了也不会很欢喜，只是放下来。又躺在那儿，静静看着屏风上的画。

    那是一幅踏春图。各种美好的事物交杂在一起。

    黑猫没有生气地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陪着她。她看够了，就睡过去。

    燕洵每日都格外忙碌，她已经很少再能的时候。元淳昏沉沉睡过去，夜里惊醒时，他却是还在她身边的。

    直到四月，小窗外的树木逐渐茂盛起来。她绣着粉色的花瓣时，他才难得坐在她身侧。

    她绣完放下针线时，他说，“桃花开得很好。”

    “你想不想去看看？”

    男子手中的折子合上了，元淳抬眼看了窗外的粉色几瞬，点了头。

    有时候他会很想做一些事，就像是梳头，想体会一些还算温暖的事物。

    她不去思考为什么，他想，她就陪他做。尽管她并不喜欢花，也不喜欢活动。脸上却有笑，像是温酽的和风。

    他弯下身给她穿上绣花鞋，背着她出去。

    宫室外的桃树，是很久以前阿娇和元淳种的。阿娇喜欢吃桃子，也喜欢花，便是种了一片。已经满枝嫣红。

    元淳没有许多欢喜的情绪，他们只是在庭院的木廊中走了走。

    靴子在木板上，是轻轻的踏声。她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

    燕洵走得轻缓，并不颠簸。

    许久，他的声音嗡嗡顺着骨头传来。

    “好看吗？”他问。

    桃花开得茂盛，一些花枝伸进廊亭中，抬手可以碰到。

    元淳昏沉地望了几眼，笑着点了点头，“好看。”

    他们不能有许多的话。很久的沉默，他背着她，踱步到石子路上。

    那是一条小径。公主殿和御湖隔得很近，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御湖边的蝴蝶格外多。那是往常阿娇最喜欢的，燕澈不在后，她再也没去过了。

    岸边只蹲着几个小姑娘，拿着团扇，在扑蝴蝶。

    很鲜艳的鹅黄色衣裳。像是春日的暖阳。

    元淳眯眼看着，燕洵莫名道，“我有那么多女人，你难过吗？”

    他们很少讨论一些深刻的话题，元淳也不爱问。

    微微春风中，元淳愣了一瞬，还是摇头道，“不会。”

    燕洵信不信她不是很在乎。

    燕洵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是道，“等战事结束，阿澈出来了，我让那些人回去好不好。”

    他的话仍是冷冷的，元淳道了声好。

    但她从来不相信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