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看着挂上了水又静静躺在床上的莫非焉仍是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白语不确定刚刚的大雨有没有淋湿他。

    于是轻轻掀开被子，准备替莫非焉检查一番。

    不想一拉开被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下莫非焉攥得死紧的双拳，像在极力忍受苦痛，指尖不长的指甲已掐得手心隐隐发红，埋在血管中的针尖泛出青白的色泽，显出清晰轮廓，好像下一刻就要挑破皮肤探出头来。

    白语咋舌，不疼么？看着都疼啊。

    他顺着莫非焉衣摆和裤腿迅速摸了摸，还好没湿。

    当目光落在不久前被他嘲讽过的腰下某处时，白语轻轻叹出一口气，心里又升腾起些隐隐地疼。

    昏睡的莫非焉眉头轻轻皱起，是不安宁的模样，不知是梦中经历了什么还是刚刚的事还挂在心上。

    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白语静静坐在一旁。

    不过片刻，抵不过内心牵挂，还是将手伸进了被子，摸索着找到对方攥紧的双拳，轻轻的，一点一点为他掰开。

    莫非焉的手太瘦了，一层皮下一层骨之外再无其他，加上脱水和受寒，冷得不像话，甚至有些发僵。

    白语小心翼翼地耐心去剥，想到认识不过两日，自己已是第二次去剥这人的手指，白语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手指渐渐剥开，昏睡之人眉间的皱起也慢慢平展。

    不一会儿后，却又渐渐皱起。

    白语疑惑中伸手一探，那人又已曲掌成拳，攥得死紧了。

    明明自己也不舒服，为何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这么做？

    白宇有些哭笑不得，便只好再去剥开，再去摊平。

    如是再三后，白语发现，只要自己的手离开，那双小手过不了多久就还是要攥紧成拳的。

    再一次剥开，再一次摊平后，白语低头自嘲般地笑笑，将手放进被窝里。

    这次，他的手没再离开，而是轻轻握着那凉而瘦的手，在他想要再次捏紧时，轻轻磨磨他的手背，让他不要担心，那手瞬间也就老实了。

    夜已经深了，又落了那么大的雨，医院里静悄悄的，在四周并不陌生的消毒水气味中，白语的一颗心渐渐安静下来。

    微微蹙眉沉睡的莫非焉神情看起来也归于平静。

    第一次细细去看，白语不得不承认，莫非焉还真是长了一张温润好看的脸。

    那本应圆润的脸因为太瘦而显得更加精致小巧，苍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一张唇轻轻抿着，鼻梁高挺，鼻头圆润，哪怕此时是在病中，瞧着也真真像个精心雕琢的玉人一般。

    白语看着这张脸，总觉得似乎是见过的，可一旦想要再辨得更清楚一些时，却又愈发的模糊了。

    轻轻摇头，白语准备收回视线，就在视线正常下移的时候，看到莫非焉领口衣服些许凌乱的他伸手去替对方掖得端正。

    又轻轻拨开遮住对方侧脸和脖子的头发，以防被细密的汗珠濡湿。

    然后，视线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莫非焉脖颈上的指印，一天过去了，那指印仍旧红润如初，看起来半点好转的样子也没有。

    白语定定看着鲜明得似要跳脱出来的指印，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不明白是自己下手实在太重，还是这样的伤在对方身上出乎意料地难以痊愈。

    鬼使神差地，白语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顺势朝指印摸去，入手仍是先前熟悉又撩人的温润感觉。

    可……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这么软……

    白语起了微微好奇的同时不禁顺着指印轻轻摩挲起来。

    末了，看那红润被自己摩挲得更加鲜明，却又有些慌。

    然后，无师自通地低下头去，轻轻朝着那指印吹了吹，是温柔至极的模样，像哄个跌红了膝盖的小朋友似的。

    脖颈上湿热气息袭来，睡梦中的莫非焉微感不适，本能驱使地皱眉扭了扭头，自然将头往后靠了靠。

    于是，一张小脸微微仰起，先前低头安睡抿紧的唇因此浅浅抿开一缝，正迎上白语低下的头。

    莫非焉动作极轻，白语又一心一意轻轻吹着莫非焉脖颈上的红润，一仰头，莫非焉竟正好迎上了白语低下的头。

    一瞬间，白语的唇擦过了莫非焉的下巴，从未有过的温润气息从唇边传来，只一刹，白语脑中便轰的一声，下意识攥紧了握住对方的手。

    手上吃痛，莫非焉皱眉“嘶”地哼出声，条件反射地又是一下扭蹭，再一仰头，一张微启的唇带着更甚的温润柔软直直撞在了白语还来不及躲开的侧脸上。

    唰一下仰起身子，白语狐疑地朝莫非焉看去，只见对方条件反射地蹭了蹭后，又微微张着唇满足地睡去了。

    不，不是睡去，他压根儿就没有醒过。

    而那微微张开的唇，只是因着他着凉感冒鼻子不通气罢了。

    如今垂眸看去，微张的唇也并无半分不雅，反之，透了十足十的俏皮可爱。

    还好，看着对方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