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好一阵后，莫非焉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白语则站在透出曙光的窗边。

    雨，停了。

    窗边男人的背影挺拔修长，还穿着昨晚那件白色衬衣，衬在渐明的曙色里，整个人像被镀上了一层清浅的光，看上去于清爽之中透了几分清冷的禁欲。

    “几点了？”莫非焉问，一开口喑哑的嗓音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闻声，白语转过头来，先看了看他，才掏出手机认真回道：“六点一刻。”

    莫非焉一听赶紧掀开被子：“这是什么医院，离单位远么？我们最好赶紧走，错开早高峰，不然，该迟到了……”

    白语却不动，只是遥遥看过来，眼神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回单位？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在生病的时候去处理，你不是莫总么？单位上班时间都你说了算好不好，休息休息不行么？

    莫非焉看白语不动，怯生生催促道：“走啦，行语者的合同还得去盯。”

    别的还好，一听这话，白语直接转头继续面朝窗外了。

    明明俱在眼前，还打什么哑谜？

    莫非焉全身酸疼，而且极度虚弱，动一动就眼前发黑。

    起身下床后一手撑住床面，竟然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见白语不动，只得朝他走去，站在他的身旁，也朝窗外看去，想着是否真有什么风景。

    可窗外不过几棵随处可见的香樟树，被雨淋了一夜，在曙色里，每片叶子都清亮亮地发着光，虽然养眼，但也不至于一直看个不停吧。

    莫非焉刚想伸手拉一拉白语催他快走，想起昨夜的事，便识趣地放下了。

    “你知道行语者是谁的吧？”一会儿后，白语先开了口，虽然双眼仍是瞧着窗外，语气也十分平和，但莫非焉却还是感到一股难言的压力，因此不自然往后略退了退。

    随后，莫非焉想了想，浅浅一笑，便也不掩饰，清清楚楚回道：“嗯。”

    闻言，白语侧过身子，转向瘦弱而单薄的莫非焉，看他曙色里也镀了一层光的脸：“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他……不值得的，而且……”

    就算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白语的语气更轻更淡了，虽然话没说完，但莫非焉知道那句而且之后跟着的会是什么内容，于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迎着对方的目光坚定道：“他值得的，而且，只有他是值得的。”

    白语心中一暖，这样的话，不论什么时候，对于一颗被冷得久了的心都是宝贵的，虽然不至于捂热什么，但也让那颗冰冷的心重新燃起了对温暖的渴望。

    可，白语想，他或许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毕竟自己想表达的是：就算做到了这个地步，别人也未必会感激，更遑论对做了这事情的人产生好感。

    敏感如莫非焉，如何不懂白语未完的话未尽的意，还不等对方继续说，他便补充道：“我做这些，并不指望着以此做出什么交换，得到些世人乐于看见的那种回报，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喜欢。”

    一句话，省去了很多情谊，末了，淡淡一句：“喜欢……又有什么错呢？”

    只是这一句极轻，像是不愿让人听见似的，才说完便又打起精神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强迫什么人喜欢我，更不会通过什么手段去达到。”

    这样的话，说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再说下去，白语觉得，那就是欺负人了，因为，莫非焉已经用一种很聪明也很明确的方式回复了他昨夜的试探：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你值得，而不是别的……

    “我见过你的吧？在以前，或者什么时候？”白语总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情绪一定在什么时候发生过，只是，他记不起来，“我总觉得见过，可想了很久，却是想不起来。”

    听完后，莫非焉沉默了，他要怎样告诉他呢？诸如“见过的，当然见过，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这样的话，此时此地，他是不能说的。

    “你要是不愿说就算了，只是，你也得明白，信任也好，交心也罢，都是相互的。”我不信你，你又如何能够和我交心？

    “是啊，”莫非焉心下明白，“你总不会全心全意地信我，不管我有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像昨晚那样的试探在你没有明白全部真相之前也仍将持续下去，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那样？哪怕吵，哪怕打，不要那样从心里伤我……”

    想到此处，莫非焉苦笑一声：“不是不愿，而是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无法明白的，哥……”

    没想到，这一声却失口叫了出来。

    “你叫我什么？”一声哥后，白语蓦然转头，眼神中满是疑惑，如果说昨晚莫非焉是烧糊涂了说了胡话，那此时他确认不是。

    莫非焉囧了一囧，随即又是一阵咳嗽，但相比先前，似乎已经好了很多。

    听见莫非焉咳嗽再起，白语眼神中的疑惑对上捂住嘴的莫非焉时有了收敛。

    咳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