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大人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如果按照德川庆喜的授意对在朝会上对长洲从轻发落自然会引起朝廷的恶感，萨摩想要和朝廷打好关系的努力将付诸东流。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幕府的权威就会有巨大的提升，萨摩的北方也会出现一块被幕府直接管理的土地。“不过西乡大人应该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是啊，我之前就已经决定向朝廷建言对长洲从轻发落。”比起让幕府获得更大的威望和一片上百万石高的领地，西乡宁愿得罪朝廷。“我希望本阿弥阁下能给我一些建议，让我的建议变得没有那么刺耳。”

    “现在是夏末，如果这时候出兵军粮补给会十分的困难。这个问题我想所有藩国的都会有，谁也不想白给幕府打仗，西乡阁下可以提出由幕府资助军粮的军费的请求。”如果连讨伐长州第一线的萨摩都提出这样的请求，那么出兵距离更远的其他藩国自然也会提出相同的要求。“这是对各藩都有好处的事情，没人会反对，不过西乡大人您觉得幕府会甘心垫付军费并准备军粮么？”

    西乡轻轻摇头，幕府绝对不会愿意提供军费和军粮。德川幕府的财政情况其实并不是很少，江户的不少藩兵已经沦落到要去给商户帮佣才能糊口的地步。只要当面将这个问题在朝会上抛给幕府，那么是否讨灭长洲就会变成幕府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作为将军辅佐的德川庆喜本身就反对讨灭长洲，剩下的事情自然会变成幕府内部的问题。

    “本阿弥阁下说的很有道理，我明天朝会的时候就这么做吧。”不彻底消灭长洲这件事会变成幕府的决定，朝廷和公卿对萨摩的恶感也会减少。而萨摩也不用担心一个幕府掌控的长洲出现在自己的北面，眼下的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恕我冒昧，既然讨伐长州会变成向惩戒一样的行为，那么西乡大人准备向朝廷提出怎么样的惩处方案？”

    “惩处长洲？”西乡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让幕府无法控制长洲并避免朝廷对萨摩的恶感对他来说已经是最佳的结果，对于如何惩罚长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让长洲和这次火烧京都有关的家臣和武士切腹如何？”

    “这样其实不错，不过西乡阁下就不想从惩戒长洲这件事情中获得一些好处么？”对于长洲纵容吉田火烧京都乃至派出军队的行为，只是处置相关者实在是太轻微了。对于京都受灾的百姓，对战死的山南，长洲应该有一个交待。

    “好处？”西乡对康成口中的好处有了浓厚的兴趣，能说出宏观调控的他，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长洲做出了焚烧京都的恶行，理应赔偿京都的损失，具体的金额可以让朝廷的各位大人决定。不过我说的好处并不是这笔钱，而是这笔钱的兑现方式。”

    贸然让长洲拿出重建京都的钱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这肯定是一个按年支付以十数年为单位的情况。那么如何担保证长洲能按时按量的支付这笔钱呢？

    “长洲的财源除了粮食之外更重要的是下关港和马关海峡，赔偿的金额可以以这两个贸易枢纽作为担保。而最好的担保方式，就是驻军接管。”距离长洲最近的萨摩，在这个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可这样的话，幕府有很大的可能插手其中。”让萨摩的势力进入长洲十分的诱人，但是幕府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幕府的介入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单凭幕府也无法在长洲维持驻军，最后还是会变成需要附近的藩国出兵多方共管的局面。”关于到底是哪股势力会掌握下关和马关康成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这笔钱被花在京都的重建上即可。“而且有幕府的名号顶在前面，长洲仇恨的也不会是萨摩。”

    “失去了重要财源的长洲本身会遭到削弱，同时也会更加怨恨幕府。一个虚弱的同时怨恨幕府的北面邻居对萨摩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如果幕府将赔偿的金额纳为己用，那也可以加深朝廷和幕府的矛盾。”

    “本阿弥阁下大才。”西乡忍不住的咧开了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和之前在逼仄的茶室中那苦涩的口感不同，现在喝下的茶无比香甜。“之后我还希望来拜访本阿弥阁下，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当然不会。”康成点点头。“我也对明天朝会之后长洲征伐会变成什么样，十分的好奇。”

    翌日，天子御前朝会做出决议。长洲征伐已成定局，各藩集结军队准备出兵。

    “征伐长洲的事情已经定下，我并没有为长洲求情。”再次造访本阿弥宅邸的西乡心情十分不错，尤其是看到德川庆喜脸上那副表情的时候。“本阿弥阁下你觉得是为什么？”

    “西乡大人是准备兵临城下的时候提出吧？这也算是卖了长洲一个人情。”兵粮不足的借口什么时候提出都可以。“我没想错的话，萨摩军的军粮会在一次大胜之后恰好吃完吧？”

    “哈哈哈，不愧是本阿弥阁下，果然瞒不过你。”被戳穿了手腕的西乡稍微有些失落，不过随即就变得情绪高涨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纸文书。“本阿弥阁下，我这次来是为了征辟你的，请你担任军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