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卡尔·曳戈的羊也没有回来。

    维昂已经准备离去，卡尔·曳戈在部落外相送。

    维昂再一次回头看了看卡尔·曳戈部落里幸存下来的人，虽然气氛凝重，但无人哭泣，似乎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

    在卡尔·曳戈的部落中，维昂还看到了几名堪图骑兵俘虏。虽然名义上是俘虏，但除了遭受冷眼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特殊惩罚。几名骑兵正围坐在一起就着牛油吃着面饼。一名十一二岁的部落男孩站在骑兵背后。

    “我的父母和姐姐都被你们杀死了”男孩说。

    “那你杀了我报仇”，堪图骑兵头也不回，把沾满牛油的手指在面饼上使劲蹭了蹭，将插在地上的堪图弯刀拔出，反手递给了男孩。

    男孩双手握着弯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骑兵，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我的父亲死得英勇吗？”

    “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父亲，”骑兵嚼着面饼说，“但你们打得很好，我的哥哥、弟弟都被你们杀死了。卡尔·曳戈部落没有懦夫。”

    男孩又是一阵沉默，将弯刀扔回地上，“终有一天我会在马背上杀死你”

    骑兵们哈哈大笑。递刀的骑兵说，“那你要抓紧时间，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

    也一直听着骑兵与男孩对话的珂莉伊娅摇摇头，“难以理解的堪图人。”她不由得感慨。

    “珂莉伊娅的男人！”，卡尔·曳戈高声喊着，他之前受的伤已经在慢慢恢复，脸色好看了许多。身后跟随着几名曾经和维昂一起战斗的骑手，摩尔诃也在其中。

    “珂莉伊娅的男人，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卡尔·曳戈大声说着。

    维昂深感头疼，自从与卡尔·曳戈相遇之后，他不止一次地向周围的每个人解释自己不是“珂莉伊娅的男人”，而是维昂，但这些堪图人似乎一次只能记住一件事，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叫着他“珂莉伊娅的男人”。

    “维昂”维昂试图把握住这一次卡尔·曳戈主动问起的机会。

    然而卡尔·曳戈哈哈一笑，“好的，珂莉伊娅的男人。”尽管知道了维昂的名字，他还是选择了老称呼，“你与部落同在，那么部落就与你同在！”

    维昂猜测他是在表达感谢，“不，我只是出于自己的考虑才帮忙的。”

    维昂不需要卡尔·曳戈部落帮什么忙，他想趁此机会断绝摩尔诃几名骑手投奔自己的念头。维昂很难想象一群堪图人每天跟在自己身后是一副什么场景，更别说摩尔诃还横抱过自己。

    卡尔·曳戈一脸疑惑地用堪图语说了几句，并向珂莉伊娅投去求助的目光。

    珂莉伊娅立刻翻译道，“卡尔·曳戈说出于什么目的帮忙跟他有什么关系，帮了就是帮了，堪图人从不亏欠朋友。”

    卡尔·曳戈有了珂莉伊娅帮忙翻译之后，干脆放弃了说通用语，继续用堪图语说着，“摩尔诃他们几人想要加入珂莉伊娅的男人的部落，摩尔诃是我部落中最勇敢的骑手，不会让你失望的。”

    卡尔·曳戈颇为诚恳，似乎对摩尔诃几人离开毫不在意。

    在卡尔·曳戈说完之后，摩尔诃与其他五名骑手先后半跪在地，以堪图弯刀划破自己的左臂，将鲜血涂抹在弯刀之上，最后将弯刀狠狠插在地上，“维昂·曳戈，我的弯刀愿追随您直到草原的尽头！”

    六名骑手低沉而严肃的誓言，说得维昂头皮发麻，虽然维昂对于他们能记住自己的名字非常满意，但他是在无心去管这么多人的事情，而且维昂也不会在玛卡密图郡久留。

    “我不会长久留在玛卡密图郡，而堪图人离不开草原，你们继续留在卡尔·曳戈的部落吧”，维昂婉拒，但他说的实话确实让骑手动容。

    堪图人从不离开草原，虽然堪图人自己坚称这是传统，但维昂怀疑堪图人离开玛卡密图郡根本活不下去，很可能前脚离开，后脚就因为到处惹事而被砍死。

    摩尔诃却毫不意外，他略带深意地抬头并指了指维昂的兜帽，“我知道您是什么人。”

    维昂表情毫无变化，珂莉伊娅与薛碧斯却如临大敌。

    “没关系”，维昂安抚珂莉伊娅与薛碧斯。维昂并不意外，毕竟斗篷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平时奔波时也许可以遮掩身份，但是在战斗中难免无法顾及，这些人又跟着自己冲锋在最前线，被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维昂的淡然主要来自于信任。并不是维昂信任堪图人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说出去，维昂知道这些堪图人有多么心直口快。而是维昂非常信任正常人是不会向堪图人打听事情的，即使打听到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智力水平只有十三岁的堪图人说的话。

    “即使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也要追随我吗？”，维昂好奇的是骑手们的态度，这么多年来因为教廷的追杀与悬赏，人们看待维昂的目光要么充满了贪婪，要么充满了恐惧。而摩尔诃甚至连一点吃惊都的反应都没有。

    “你是我的曳戈，你是别人眼里的什么和我没有关系”摩尔诃十分自然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