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主题，我向你介绍一下这里的人们。坐在你身旁的林小阳，你们应该有交情了。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服务生，也是这家店的店主，名叫克劳斯。靠在墙边的那个人叫阿龙，你们都是年轻人，不擅长打交道很正常。”老人告诉我几人的名字，又往嘴里灌上啤酒，“而我这个糟老头，你叫我王师傅就行。在座的几位都像林小阳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份差异造成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让我们背离普通人的世界。”

    “我们与常人不同，自然也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地方。真相的残酷让人畏惧。”

    “现实的里侧让我们害怕，现实的表侧对我们敬而远之。我们在两方的夹层之中，遇上了彼此，舔舐彼此的伤口，聚集在一起，不知不觉形成一个组织，‘异常者’，我们才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但我们却并不孤独。”

    ……疏离感。

    宁如月看着老头叙述时的神情，盯着他的酒杯，在他的言语中找到一丝怪异的感觉。那是从前的人生从来没有过，直到在桥上遇见女人，在落日的余晖下发现女人的存在并不是梦境，在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人，才突然冒出来的情绪。

    ……疏离感。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看清了真实，为什么还要将一切掩藏在虚幻之中？‘异常者’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你听说过狼群的故事吗？”

    宁如月摇了摇头，不明白王师傅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

    “不是吧？又要讲那个老掉牙的故事？”林小阳扶住额头。

    “狼群为了群体的秩序，会将那些离经叛道的狼赶走。但是每一到捕食，所有的狼又会重聚在一块儿，因为狼群明白，一只狼无法生存。那只被赶走的狼也明白……它有被狼群利用的价值。”他看着天花板上微弱的灯光，又看向宁如月，“一只独狼无法生存，一个人也是。我们可以对这个世界疏离，但世界终究是我们的载体……”

    “真实世界的冲击太过震撼，会打破寻常的规则。这其中当然包括大多数人赖以生存的守则。我们破坏这一切，我们的存在也会被曝光，世界会陷入混乱。那时候，我们现在的制衡将不复存在……而我们真正应该做的不是这些，是在世界毁灭之前，依靠着自己的异常，做些常人不可及之事。”

    “真是的，才没有老头子说得那么伟大。”身侧传来其他人否定的声音。王师傅无奈地耸耸肩，示意接下来应该由别人解释。

    宁如月转过头去，看见阿龙看着地面，自顾自的出声，“我们做这些只是因为我们想做，我们能做。我们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和事，那些东西都在表面世界当中存在着，那些不懂得人心的巨兽和怪物，没有资格让这一切毁灭。”

    “明明拥有足以毁灭任何事物的能力……听你这么说就像是听胖子在讲嘲讽胖子的笑话。”林小阳对着阿龙笑道。

    “你话太多！”阿龙不耐烦地咋舌，好似察觉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些羞耻，便不再继续叙述。

    林小阳又故作古怪地嘲讽他两三声，没有得到回应。她便转头看着宁如月，“总得来说，我们需要保护这个世界。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我们的数量太少，况且还有压根不关心这些事，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根本没发现自己不同的那一部分。整个世界在‘异常者’组织登记过的就只有数千人，战损、非战斗类型——以至于层层筛选下来，作为一座城市的怪异事件涤除者，通常只能亦只会由几位‘异常者’负责……也就是说，每一位‘异常者’都会变得尤其珍贵……话说回来，你那天也进入‘领域’了吧？”

    “远古传说种的‘尼伯龙根’，对于平凡人类的‘死人之国’……那些上古巨兽的‘领域’，除了被看上的被捕食者之外，只有拥有能够被‘领域’认可的能力的生命，才有资格步入……”王师傅站起身来，走到宁如月面前。

    他才发现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居然比自己高大不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压迫力迎面而来。

    “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确认你的潜能……确认你是否是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人。”言语如撼天动地一般，有什么在宁如月的耳边炸响。

    王师傅抬起一只健壮的手臂，指尖亮起跃动的电光。

    -

    一声清脆的响指，一道雷霆从天而陨。

    仿若从虚空中到来的掠夺者，探寻到他灵魂的气味。宁如月感受到了火光，感受到了破碎。

    他正沉浸在他们言语中所描绘的波澜壮阔，突如其来的刺痛，震碎了他的视觉，撕裂他的听觉，麻痹他的触觉。宁如月看见世界变得模糊，顷刻间涣散，又像玻璃一样尖锐的碎裂，碎成无数块深邃的黑。

    然后他失去了他的肉体，灵魂游荡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构成的宏伟景观，上方是流金溢彩的城市，下方是黑暗中群魔乱舞。

    最后，这一切重归虚无。只剩下一道闪电，穿梭于他的意识，将一切幻灭。

    宁如月昏迷的前一秒钟，听到那些人之间的私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