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相处时光并不足以培育出深厚的感情。

    伊薇特的性格又不太对得上他的口味。

    两人的关系就像白水那么淡薄无味。

    方白承认格瑞塔的诱惑是有效的，在那么一瞬，他就真的生起了卖掉伊薇特求荣的念头。

    能够避免一位很有可能打死他的敌人，又能获得一个躲开未来生死危机的方法。

    四舍五入，等同给了方白两条命。

    而保下伊薇特只能带给他一条命的报酬，还有无法离开身为供血人的伊薇特的限制。

    光从利害思考的话，最佳的选择就是答应。

    可还有一个问题，格瑞塔真的可信吗？

    方白说：“你口口声声说着合作，从头到尾却是不停的攻击，即便你说的仪式报酬是真的，我也无法相信你会事后把它分给我。”

    格瑞塔并未动摇。

    “我是衰弱到极致的传奇，而你是一名新生的传奇，共同的身份让我们有了对话的基础，但不平等的战斗力却使我担心出面交谈会不会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吞食。”

    她解释道。

    “我可以和你定下契约，或者邀请「黑神会」的人作为公证。黑神会是所有不服从神明意志的传奇大师们组建的联盟，在他们的公证之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背誓的能力。”

    她在出面之前显然就想好了所有应对。

    方白先是把黑神会这个词记在心上，然后则是命令副脑AI开启分析功能。

    【考虑到未知掩饰手段，无法从身体特征上识别目标的宣言是否真实。

    对比上下文，只能确定「仪式」、「衰弱的传奇」等情报完全为真。】

    也就是说还得靠自己做决定吗？

    感受着体内正在恢复的魔力，方白冷笑：“我不信。目前的所有信息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要是伊薇特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会放任她和我接触，甚至直到这时，都还把注意力放在我这边，而不是把我故意放过的伊薇特掳走。”

    即便格瑞塔可以辩称自己没有料到方白这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传奇。

    即便她可以说自己忌惮方白在伊薇特身上下的诅咒。

    但还是那个问题，解释随随便便都可以找，信任却不能。

    方白信任格瑞塔的能力，认为她不仅于此，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带走伊薇特。

    方白不信任格瑞塔的秉性，认为她注定要背叛，连自己的女儿都能牺牲的人，凭什么不会牺牲方白这个外人？更多更好的牺牲品能提升仪式的品质，方白怎么说也能当个合格的祭品吧。

    口口声声说自己弱更是在放屁。

    她都弱的话，预言图像中被无伤击杀的方白那岂不是连下水道都不能待？

    要不是为了恢复魔力，他才不在这里和格瑞塔废话呢。

    “威逼利诱，你做的非常好。”方白漠然的说道，“可你的胆怯和多疑令你所有的举动都失去了它们本该有的意义。”

    “直到最后才出来解释这一点已经暴露了你可耻的内心，你的话半真半假，我没办法一一辨认。

    那么就干脆按我个人的想法来做：你讲了那么久的利害也该够了，是时候该讲讲真正的是非。”

    什么叫是非？

    方白想活着，不想受到无故伤害则为「是」。

    格瑞塔想要害人，把他当做前进的牺牲则为「非」。

    「是」否定「非」是批判的武器。

    接下来就该用武器的批判坐定这个事实。

    “令人遗憾。”格瑞塔冷冷的说道。

    碧蓝的瞳孔中依旧不带有任何暖意：“是你自己放过了再活多几天的机会。”

    方白抬手就是10颗矢量飞弹从四面八方袭向格瑞塔。

    比声音还快5倍的子弹在不到一弹指的时间便跨越了两人间十数米的距离，呼啸的破空声完全赶不上子弹击空的速度，但还在传奇大师的神经反应速度以内。

    格瑞塔没有硬挡。

    而是默发了一个瞬移术闪现离开原地。

    遍布大气的微元机瞬间把格瑞塔新的坐标反馈回来。

    落空的子弹并未就此停步，粗大壮实的弹尾猛然喷开蓝色的火焰，灵敏的调头，又向格瑞塔发起进攻。

    就在这子弹调转又进攻的空隙当中。

    格瑞塔口中念念有词，数十只青硬的死手撕开大地，眨眼间行走的丧尸便如同在拱卫它们的王，护卫在格瑞塔的周边。

    它们衣着残破，或是裙摆破裂的女仆装、或是大气简便的侍者装，有几个特别的丧尸还穿着铠甲，长长的刀柄握在手中，悍然劈向攻击格瑞塔的子弹。

    他们生前有没有刀劈子弹的本事方白不清楚，但他敢肯定他们生前的躯体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强硬。

    呼啸的子弹只穿过了十几名丧尸组成的人墙就已经完全丧失动能，不得不卡在这些尸体冰冷的内脏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