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爱鹤缓缓睁开了眼睛，脑袋还感觉着一阵昏沉，眼皮萎靡的开合着，嘴皮动了动，有些干裂，身下躺着的破沙发，软垫都从破开的皮里冒了出来，隐约还见得到几根铁丝。

    真亏自己还能睡得下去啊。

    他重新闭上眼睛，两只手摸上自己那干燥的脸部皮肤，用力的揉了揉，想把睡眠怠惰的余韵给抹去。

    半响，他才坐正了身体，他并没脱衣睡，还是那身公干气质的黑西装，怀斯曼口中的“很像那些狗官”的打扮，不过先前整齐又光鲜的西装现在已经满是褶皱和灰尘，颜色都像是灰色。

    他不语的看着前面茶几，茶几上摆放着盛满烟灰和烟头的黝黑烟灰缸，水壶和铁杯子，竜刃还包在黑色的刀袋里。

    慢慢的倒了一杯水，略微滋润了下内脏，才刚起床，没有先洗脸刷牙，他则是缓缓的又从寥寥几根的烟盒里再抽出一根含在嘴上点燃。

    青灰色的青烟又慢慢飘起，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玻璃照射进来，空气中那些漂浮的灰尘斑驳的清晰可见，像是漫无目的飘舞的细小蚊虫，房间里弥漫着发霉、腐朽的气息，家具和地板是旧的，连带着他这个住客都渲染成了旧的。

    说是客房，杂物间更准确吧。

    不过在灰色废弃地带能找到这种晚上不会有拿刀的小偷的客房，已经是有些幸运了。

    但说到底，他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仅剩下这条命吧。

    “咳咳——！！”

    一直安静吸取尼古丁的男人突然涨红了脸，像是血液都倒流在头部般，剧烈的咳嗽颤动着肺脏，他由不住弯腰下去对着脏乱的地板干呕。

    就像常年工作，零件已经生锈，卡壳了，发出不和谐的咔擦声的机器那样。

    “咳咳咳……哈……”

    他伸出手拿起铁杯子，灌下剩下的半杯清水，希望让这清流缓解体内的苦痛，但没有半点作用。

    颤动从普通的咳嗽变成了浑身的抽搐，手指间的那根燃到一半的香烟都无法夹住，掉落在地上，砸开细微的火星和烟灰。

    “呃……啊！”

    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他双手捏紧成拳，使劲的捶打在自己的膝盖上，紧绷身躯，极力克制自己身体带来的痛苦折磨。

    足足有半分钟，他才大汗淋漓的吐出憋在肺部的空气，这半分钟内，他甚至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像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钳住了心脏和周身的血管，竟然有……溺死般的错觉。

    章爱鹤大力喘息，这间脏乱客房中那不清新的空气隔了三十秒后再度体验竟然如此新鲜。

    “哈……哈……”

    窄小的房间中只残留着他的呼吸声。

    是没休息好吗？自己询问自己。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手指深深的伸进那杂乱的额发，睁开的眼睛中，那双黯淡的眼球已经遍布血丝。

    也是了，在这种地方是睡不踏实的，而且，竟然还做了那段时间的梦，又怎么会得到休息。

    自己的身体，本就差劲的很。

    他心中甚至还有些庆幸。

    这个梦，还好只是做到这里就停了，之后那场惨剧，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哪怕只是梦也一样。

    嘿，真是难看的模样啊。

    明明才刚起床，可他的脸色疲惫，挂起一丝苦笑。

    他起身，破沙发不知从哪还能发出吱呀的声音，入睡时，不光是衣物，鞋子也没有脱掉，皮靴彻底踩熄灭之前掉落在地的半截香烟，踱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从里向外看去。

    刚刚开窗，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冷风，不温柔的温度扇打在脸上，有些渗人，可也意外的让他清醒了许多，他远远的看去，三楼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他看的多么远，但也能把这一片收在眼中。

    落光树叶的枯树、冷色调的天空和街道。

    ……已经，又入冬了啊。

    风捶打在淡薄的西装上，寒意慢慢的爬上了四肢。

    什么时间了呢？

    他啪嗒的关上窗户，隔着玻璃继续眺望。

    12月24日，上午九点。

    从云烟镇守府回归央都已过去快一个月。

    “恍如隔世啊。”

    他淡漠的喃喃自语。

    远离央都甚至是人类的南极边境，那座孤岛从另一个角度讲，也许是最适合他的，在那里，有新认识的一群人，乍看仿佛重新开始的人生……欢笑、无奈的事情比比皆是，一直默默等待机会，观察着那群女孩。

    是一段，不坏的生活。

    现在她们在哪儿呢？

    似乎远调在阿米兰特，那儿不算和平区域，可也比不上南极洲的寸步难行，明白人就会知道，那是个镀金的好地方，有不少只是略微麻烦的事儿等着你解决，你只需要做本分点，刷新履历就好了。

    温和的气候、更多的同类、兴许和善又精明的提督，至少不是他这样的刻板固执，应该……可以不用自己担心吧，绝对会比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