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王助教认为在武周就没有比自己更加倒霉的人，想自己少年聪慧，隔壁邻居是一个老秀才，自己只是靠着老秀才家的小娘子偷偷送来的《千字经》和老秀才早上的吟诵，就学懂了《四书》《五经》。在县里也搏得一个神童称号。后来年纪渐长，却没有钱参加科举，只得放弃了打小青梅竹马的小娘子，娶了贾员外的胖女儿。

    为了前程和功名，舍弃爱情实属无奈，只苦了老秀才和小娘子。小娘子一气之下，清清白白的身世硬是找了个商贾嫁了，老秀才在自己离家赶考的那年冬天嗝屁了，自已没有敢上门探望，听别人说老秀才临死在骂自己才是个白眼狼，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同意小娘子拿书给他，每天早上还教他。就这样骂到断气，还死不瞑目。

    人死如灯灭，死的死了，走的走了，王助教带着雄心壮志踏上科举之路，三年一届的州试考了三届也没有中举，第十年，员外的胖女儿跟一个马夫好上了，也不私奔。员外拿着五十两银子问他和离不？能怎么办？绿油油都戴到发黑发亮了，自己又科考之心未死，不要说五十两银子，就是五两银子说不定也会同意。

    五十两银子到手，员外家的马夫一夜翻身成了员外的上门女婿，王助教无家一身轻，埋头苦读，这一届还真让他考中了。员外很后悔，把马夫打了个半死，胖女儿也送到王助教家，说是给他做个丫环。

    王助教冷眼看着员外谄媚的笑脸，豪气的干笑两声，带着银子就上了京城。武周中举可不像明朝和宋朝只要中了举就成了官老爷。武周朝的举人身份大致和后世的大学毕业证差不多，要当公务员还要通过进士考试才成。

    在武周也不是每个举人都能够直接参加进士考试的，除非是有高官推荐，或者闯出了名声。这两者王助教都不够条件，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就是到国子监读书三年，在大比年份国子监推荐成绩优异的学生参加会试。

    国子监自是才子云集，卧虎藏龙。王助教读书三年，没有一次考试能进中上，到会试的时候自然就没有他的份。国子监怎么说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读了三年书没有机会参加考试的举人，国子监会根据学生的特长和平时的成绩安排到地方任流外官（小吏）。

    王助教字写得一般，算学也不好，律条记得也不清可说是一无所长，最后还是看在他年龄较大，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份上给他弄了个流外九口的博士。谁曾想，一跑到州学还没正式开讲呢，就碰上州学舞弊案，把博士的帽子也撸了直接发配到洪杜县来当个无品的助教。可三年助教当下来，一个童生都没有取。

    这样的人生经历算不算得上倒霉了？王助教早上一起床就咬着牙齿狠狠的告诉你，不算，那些都不算，因为那些统统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正在经历比以前的更倒霉。

    孔圣人拿三月不知肉味来称赞自己的一心一意，王助教在心底呼喊三个月很长时间了吗，我都快一年没吃过肉了。昨天算是老天开眼了，县尊请自己过去，在学生大傻的帮助下吃了十多块传说中的点心，晚上又跟着花寨主在金员外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解了一年的馋，可哪曾想到饮酒过量，回到家里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肚子又饿到直叫唤，哪里还有点心和肉的踪影。

    要想肚子不饿，除了吃饱，就只有脑子思考问题转移注意力。王刚自然就去想伏牛寨办社学的事。这办社学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太大好处，办社学的功劳全是县衙那些官老爷的，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上面考核自己能力是童生的数量和质量，能解决自己吃饭问题的是学生人数的多少。

    一提到吃饭问题王刚觉得自己饿得受不了，看来还得找大傻混饭吃，爬起床勒紧腰带就往金员外家里跑。

    石挺一晚上睡得很香，一早醒过来根本没有宿醉的后遗症。金员外派人来通知他说王助教找他有事相商，石挺只管自己美美的睡回笼觉，如果不是喝多酒尿胀得厉害，他才不会管那个什么狗屁的王助教。

    王刚是自己名义上的师长，他屈尊来找石挺说话，石挺还是得相迎的。

    房间里就王刚和石挺两个人，王刚就放得开了，端起桌子上的茶重重的喝了一口，肚子好受多了。“有没有吃的？昨天吃下去的全吐了，现在饿得慌。”

    这不是自己的家里，石挺也不好找金员外要吃食，不好气地回答：‘再忍忍，过不了多久就吃饭了，你留下来吃呗！”

    “那我再忍忍，呆会有饭吃就好，最好还是有肉吃。”

    石挺拿这样的师长很语。“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吃饭吧？”

    “石挺呀，是这么个事。你们伏牛寨办社学肯定会惊动州府和州学，上面一定派人下来察看。我在洪杜县学教学三年都没有出过一个童生，到时怕是在洪杜县呆不下去了，你也进学三年了，能不能把童生的考核过了？帮这个忙怎么样？”

    “我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呀。考核怎么过？”

    “我帮你把试卷填上，你只要在档案上签个名就可以了，如果名字你也不会写，我可以帮你写上，只是上面问起来，你就咬定说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