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上阳宫内，下了早朝，武则天坐在案前写字，上官婉儿立在一旁研墨。

    “婉儿，选你家小六做铮儿的正妃怎么样？”

    “皇上，我家云蕊可不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选，身份不够不说，还打小就跟着云桦打理云家的产业，现在变得猴精猴精的，算计了人，别人还带给她数钱，要是她入皇宫，恐怕太子殿下的后宫就不安宁了。”

    武则天知道上官婉儿的意思是说，云蕊跟自己一样是特别精明，又精于算计的人，入了后宫对武周江山不利。

    武则天笑着斥上官婉儿：“你一向都说跟七姐妹比自己亲生的儿子还亲，哪有像你这样在背后编排自家女儿的。你家小七也满了十四岁了吧，我看她可比小六简单多了。”

    “皇上，您今天是故意笑话云桦和奴婢不会教育孩子吧！云倩那惹祸精还简单？就是有时跟着奴婢到宫里来，哪次不惹点事出来？偷御膳房的糕点，打小太监，抢小郡主的粮果，就是早几天她看见外城的王大善人施粥，就把皇城根下几十个小乞丐全都喊到家里吃大餐，搞得厨房里的碗，碟丢了一大半。要是您真让她进宫，我倒是谢天谢地了，不过跟您先说好了，惹事的时候不能怪奴婢管教不良，可没有退货的说法。”

    武则天用蘸着墨汁的毛笔指着上官婉儿哈哈大笑，“你家的孩子都被你和云桦宠到无法无天了，还一个鬼灵精怪的，我可不敢要。不知道你家云寿会被你们宠出个什么样的大霸王来。”

    “云桦对女儿宠得很，对儿子可严厉了，才七岁的小孩子，天都还没有亮就要起来跟武师学武，说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是手上长冻疮了也不放过。练完武，吃点酸菜馒头就要跟着先生读书，那严冬烘您也见过的，那个严厉呀，只要背不出来就打手心，有时那双生了冻疮的小手打得血淋淋的。到了下午云桦还要他用红肿的手写三篇大字呢。”

    说起小儿子，上官婉儿就掉眼泪。嫁给云桦的时候因为要侍奉武则天没有时间，上官婉儿给云家生了长子云峰后就给云桦纳三房妾室，云家的七个丫头都是妾室所出，后来武则天纳了狄仁杰，皇位得到巩固，上官婉儿才又生了最小的儿子云寿，打小就把云寿放在手心里的。

    武则天微微叹了口气。“婉儿，你跟着我受苦了，我知道你喜欢过儿孙满堂，家庭和睦的平凡人家生活，一个堂堂的武周内相在家不拿一点主意，云桦是你宠出来的。不说这些了，你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武则天的字写得极好，精于飞白体和行草，写的字笔画金戈铁马，颇有男风。

    上官婉儿伏下身子，细细地观摩武则天的墨宝。纸上写的是一首诗，“绿遍山原白满田，子规声里雨如烟，笑眉面对农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用行书写得，很飘逸，也很美观。只是那个烟字跟别人写的有点不一样。

    上官婉儿把侍立在后边的太监招呼过来，“把候在宫外的礼部官员传进来，皇上又发明了一个新字，叫他们赶紧通报全国。”

    武则天还有个很意思的爱好，就是创造新字，古代的字一般都笔画较多，且形状古怪，不是常用的字很容易忘记，武则天有时写着写着就记不起来了，她就随着自己的想法创造一个新的字出来，也有些字是出于政治的需要，像她自己起名武曌，这个曌字意思就是日月当空，普照众生，意思自己的是名之义正的明君。

    “古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烟写得那么麻烦，要我说，生火的时候就会有烟雾生出，在火边加三撇最合适，既形象又好记。”武则天对自己又创出一个新字得意不已。

    武则天本来就喜欢创字，现在年事越高，记忆力愈发下降，有很多字记不起来就由着心情乱创，搞得礼部还要专门在宫外候着，一有新字面世，就得出通告通报全国，某字通某字，新老两个字通用。只是有时她老人家一个字昨天还用个圈圈表示，可能第二天不记得创造过一次了，又用一个叉叉表示，搞得一个字是通了又通。

    “皇上，这诗好，您的字更好。您今天不仅创了一个新字，还创了一个新名称呢，父母官这个词可是您亲口说出来的，必有史书记载流传。”

    “古有齐景公为子做牛，今有我武周一朝县官为民做牛，大兴之象呀，这杜松不愧为国公之后，有先祖遗风，为我朝百官做出表率，当赏。”

    今日尚书省吏部上呈《春耕图》一份，与其同时上呈御览的还有礼部转呈的《洪杜县伏牛寨兴办社学疏》。武则天看到这份奏折，龙颜大悦，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下诏，杜松爱民如子，可谓之父母官，择日升迁。《春耕图》临摹万份，赐给朝中所有官吏，以借鉴鞭策诸员勤政爱民。洪杜县伏牛苗寨兴办社学一事，因对夷族有榜样，示范作用，着旨门下，中书两省制定相关政令，传达边疆。

    武则天借着伏牛寨办社学之机，想要少数民族都有样学样，主动向朝廷投诚。直接出台关于边疆文教的法律条款，以推进朝廷教化。这份果敢，坚决可不是一般皇帝能比的。

    “把铮儿叫过来，这首孺子牛交给他认真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