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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靖阳二人见他说到采药消除瘟疫之事，知道此事定与他发现两位娘娘的死因有关，否则他大可从简，不必说得如此详细。明月公主双手紧紧抱住萧靖阳的胳臂，一双妙目始终关注杜仲，杜仲皱紧双眉，她也眉头微蹙，杜仲长呼一口气，她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杜仲将手中的树枝投入火堆，双手抱膝，神驰当时，说道：“大伙儿都挂念着采药，当下也没多问。在山中耽了两日，这才采好药引下山，离那平地还有一里多远，那汉子仍带着咱们蒙起嘴鼻，远远的绕开那片平地。老奴当时心想，就算是瘴气，也该找出治疗的法子，否则有人中了瘴气，难道只能等死？待到他让咱们取下黑布时，老奴忍不住把这想法跟他说了。老奴对龟兹国的言语不大精通，那汉子却又不会咱们大弋国的话，我二人连比带划说了半天，老奴才明白个大概。原来这平地中能置人死命的不是瘴气，而是开出来的一种花，这种花通体奇毒无比，要是不小心吸入花的香味，或是碰到了它的枝叶花瓣，就会四肢僵硬，心跳变慢，全身血液变得浓稠，慢慢失去知觉，一时半刻并不会死，可是却又无药可救。咱们先前看到那些飞禽走兽的尸体，就是因为吸食了花粉花籽所致。”

    他说到这里，萧靖阳和明月公主齐声惊呼，明月公主望向萧靖阳时，身子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无比恐惧的神情。杜仲似乎没看到二人神情大异，自顾自地说道：“老奴听他说得明白些，当时就留上了意，两位娘娘临死之前的症状，就如他所说一般，可是又不尽相同。只是当时救人要紧，也不能多加停留，于是咱们一行人日夜不停的赶回了大弋。虽然一去一回还没半年时光，瘟疫却遍布了大弋境西各郡，老奴的家乡更是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他叹了口气，又道：“等到各地的疫情消除，这一年就算过去了。从这之后，境西的百姓对我感激不尽，送了老奴‘圣手仁心’的外号，将老奴夸得赛过大罗金仙。可是老奴最欣慰的，却不是得到了这些虚名，而是得知两位娘娘的死跟那种毒花有莫大关联，由此而可推断，两位娘娘必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老奴的名气越大，对于暗中查找真凶就越不利，因此将名字跌倒过来用，恰好与杜仲这味药材的名字接近，便索性改成了杜仲。”萧靖阳笑道：“怪不得杜前辈此前并无名气，‘圣手仁心’四字却在一夜之间崛起，声名播于海内。”

    杜仲嘿嘿、嘿嘿干笑数声，声音中满是落寞苍凉之意，说道：“老朽行将就木，要这虚名作甚？只不过恰好身逢其事，做了件应该做的事情罢了。说起医术，徐大哥和应大哥比我高得多了，这两位不但是杜某的益友，也是杜某的良师，两位的谆谆教诲，杜仲终身获益。唉，可惜，可惜。杜仲还有好些医术中的疑难，却再也不能跟二位大哥探讨了。”他伸袖揉了揉双眼，似乎是被火堆的烟雾熏到了眼睛，双手撑着身子往后退开一些，说道：“老奴等到瘟疫平息，只身前往龟兹国，沿途问起这种花时，竟然没一个人知晓。后来才知道，这种花在别处早已绝迹，只有鹰盘岭的‘恶魔坪’有。当地的人对这种花又恨又怕，要不是鹰盘岭这座山太大，大伙儿都靠这山上的土产维持生计，早就一把火将山烧得精光了。更有人言道：只消闻到这种花的香气，就会四肢僵硬，全身乏力。心智明明清楚，却偏偏连睁一睁眼、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像是着了魔，中了梦魇一般，因此当地人都叫这种花为‘恶魔梦魇’。‘恶魔坪’的名字，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花而来。”明月公主一听到“梦魇”二字，忍不住浑身冰凉，双手微微颤抖。她自母亲死后，一直噩梦缠身，对此感触尤深。萧靖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别怕，可是想到“恶魔梦魇”这般凶邪恶毒的名字，自己也不由得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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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杜仲续道：“老奴跑遍了鹰盘岭山脚下的村庄镇甸，各村人的说法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老奴心想光打探这些传闻终归无用，倘若这种花使人完全没法子接近，那么娘娘中的毒却又是从何而来？凶手到底是怎样将这种花毒带进咱们大弋国的皇宫的？自此后老奴就在当地住了下来，一边行医看病，一边豢养家禽牲畜。”

    “如此过了半年，本地的话也慢慢学得多了，养的禽畜也长得大了。老奴这才穿着厚厚的皮袄，套上羊皮做的手套，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明月公主啊的一声惊叫，说道：“钟太医，你是要去……”杜仲道：“正是。托公主洪福，老奴贱躯至今还在。”明月公主知道他在抚慰自己，笑道：“是了，钟太医眼下好端端的就在这里，自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当年父皇不知道你就是钟太医，听说你平息了疫情，想召你入宫大加封赏，可惜你偏失踪了，原来是在龟兹国呆了好长一段时日。”杜仲道：“是，老奴采集花粉花籽，不断用禽畜琢磨考证，总算弄明白了这种毒性的来龙去脉，这才回到大弋。”明月公主道：“嗯，这便是了。”萧靖阳却知他怕公主担忧，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敢详尽。恶魔梦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