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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顿，又道：“恶魔梦魇开花之时香味浓烈馥郁，有如醇酒，闻来熏然欲醉，这还罢了，倘若被各种蜂蝶授粉之后，它的根茎慢慢变得粗壮，不出一两日功夫，便会长出两个鸽蛋般大小的圆球，这个圆球中水分极多，散发出来的香气比麝香还要浓烈。在这个时候，附近的毒蛇毒虫就会被球茎的香气吸引过来，在恶魔梦魇的四周挖洞筑穴，以球茎中的水分为食。”萧靖阳恍然大悟，说道：“毒蛇毒虫吮吸球茎中的水分之后，毒素也传到了整株花中，自此后恶魔梦魇便真正变得奇毒无比。”

    杜仲道：“公子聪明过人，一点即透。恶魔梦魇的毒素就是这般而来的。诸多蛇蝎虫豸为了争夺球茎，首先就是互相残杀，每一株恶魔梦魇的球茎之下，都经过了无数惨烈的争斗和死伤……”明月公主轻叹一声，说道：“原来争权夺利，蛇虫和人都没区别。”杜仲应道：“是。‘心若蛇蝎’四字，想必正是由此而来。”他停了片刻，见明月公主和萧靖阳不再插话，接着说道：“其实许多虫豸都是无毒，只是球茎的香味诱惑太大，这才不由自主的前来争夺。诸多争斗之下，成王败寇，失败的固然难逃一死，成功的本身也已毒上加毒，再去吸食球茎中的水分，诸般毒素由根茎传到整株花上，连花粉花瓣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这种花为了不被毒死，本身也会分泌出一种黏液来和各种虫豸的毒性相抗，两者渐渐合为一体，就成了全然不同的新毒液。这个时候，这种花树就真真正正的成了恶魔梦魇，只要不小心误食了枝叶花瓣，或是吸入大量花粉，即刻便会神智迷糊，四肢僵硬，周身血液慢慢变得浓稠，心跳减缓，呼吸细微，最终失去知觉。当初大伙儿见到恶魔坪上诸多飞禽走兽的死尸，正是因此而来，连给这种花授粉的蜂蝶都在所难免。这种毒性最是阴寒不过，明明是刚中的毒，体内却像是积郁了一两个月的寒气一般，若非明晓其中缘由，实不知从何下手诊治才好。”萧靖阳道：“正是这样！”杜仲向萧靖阳看了一眼，心中暗想：“当年咱们兄弟三人对端淑皇后和懿妃娘娘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咽气。当时要是请铁血门的人来宫中援手，情形自然大为改观，说不定两位娘娘也像公主一般有惊无险，可惜当时谁都没想到。”

    萧靖阳想到那成百上千的蛇蝎虫豸为了争夺球茎而自相残杀的惨烈，不禁心下黯然：“球茎的诱惑太大，引得蛇虫不由自主的前去争夺，谁都想据为己有。世上‘权’‘利’二事，迷失人心，不正如恶魔梦魇的球茎一般无二么？身处其中的固然变得疯狂，临近旁观的也不免蠢蠢欲动，明知其中毒害尤深，却仍不免前赴后继，泯不畏死。最终许多无辜者都会被牵连进来，也变成了争斗的牺牲品。”

    明月公主心中满是恐惧之意，杜仲所说症状正是她亲身的经历，想起缠绵病榻一月之久，九死一生，不禁心有余悸，忍不住问道：“恶魔梦魇既然如此奇毒，人兽皆不能近，为何却有人能拿它来害人？”杜仲说道：“恶魔梦魇虽然奇毒无比，却也不是没有克星。当地有一种寒鸦就不怕它的毒素，这种寒鸦常以恶魔坪中禽兽的死尸为食物，却从来没被毒死。恶魔梦魇虽然花开四季，却只有冬季才会结籽，说来也奇怪，就算再毒的恶魔梦魇，结出的花籽却没丝毫毒性，当真是应了‘虎毒不食子’这句话。这般一来，等到花谢之后，这些花籽倒成了一些鸟兽的腹中餐。也正因如此，恶魔梦魇才得以不能四处泛滥，呵呵，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造化之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老奴试想，定是有人也发现了其中诀窍，便冒险取了这种花籽，暗中培植，拿去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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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公主额头轻倚萧靖阳臂膀，泪珠如线，无声无息的落在他袖子外侧。她一直都想明白两位母后的真正死因，到这时方才全盘通晓。虽然事隔十余年，但回想起两位中毒后的惨状，依旧悲痛难抑。萧靖阳伸手抚摸明月公主的秀发，黯然心想：“公主幼年失去母亲，十余年噩梦缠身，近几年为了维护太子，更要与二王子、凤妃等人斗智斗力，就算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整日价周旋在这勾心斗角的权利纷争之中，也会感到心力交瘁，更何况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又想：“杜前辈为了寻找两位娘娘的死因，十年如一日，锲而不舍。公主为了维护太子丹，也是全心全力，始终如一。说到内心的坚定，我远远不如他们。”想到自己因惧怕凤妃的手段便想着逃避离开，不由得甚是惭愧。

    杜仲向明月公主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老奴既已明白了两位娘娘的死因，便想着手彻查此事，要将娘娘冤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当时老奴心想：宫里面危机四伏，太过凶险，倘若重返宫中，定会被那下毒的恶贼警觉，说不定没查出什么端倪，老奴反而先被人所害。老奴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可要是因此而打草惊蛇，让那恶贼起了防备之心，只怕此事再难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奴回到大弋，才知道澹台道起